“殿下一开始占据优势,又听老臣说让您五子,心中已经存了必胜的信念,所以开局随心所欲,再没有了平日和老臣对弈时的谨慎,此乃‘轻敌’,这便是大败的先兆,此其一。”
刘祁见了鬼一眼地望着地上的棋子,浑身不住地颤抖。
“诚如老臣所言,您确实占据优势,若是稳扎稳打,步步紧逼,老臣也会十分头疼,然而您却试图一下子吞下整个地盘,致使顾此失彼,首尾不能相连,前后恍如两人,此乃‘自大’,兵家之大忌,此其二。”
“不先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却先行退却另谋他路,置自己曾经的努力和步步经营的棋子于不顾,此乃‘不仁’,此其三。”
旁边的庄扬波听得懵懵懂懂,耳朵里停着的似乎是方老大人在指导二皇子如何下棋,仔细听起来又像是蕴含着什么大道理,一时间云里雾里,只觉得方孝庭说不出的高大和神秘莫测,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敬畏之情。
庄扬波尚且如此,身为当事人和被指导的刘祁会有多么受震动也可想而知。
随着“其三”被方孝庭说出,刘祁一下子瘫软在罗汉床上,整个人犹如被完全泄去了精气神,只能痴呆呆地仰头看着方孝庭。
“最让人可惜的是……”
这位年已古稀的老大人满脸惋惜。
“其实殿下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只要能坚持己见,不为老臣自找死路的举动所乱了手脚,只认准一条路缓缓图之,不管选择那条路,都能最后通向胜利。老臣虽截断了你选择的‘道路’,但每条路的气数都尚存,可您总记着之前右边送死的那些棋子,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不愿意再送出一子……”
方孝庭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地上的棋子捡起了大半,又拿了些棋盒里的棋子,开始一点一点复原起刚才的棋局。
“不是我不愿意在送出一子,而是我怕到了最后,虽然胜了江山,可收官之后棋子的数目依旧不及你的白子,是以格外谨慎,不愿意再有任何损失……”
刘祁苦笑着。
“比起之前执黑又饶子的优势,到了那时,已经再也损失不起了。”
“正是如此。您若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便不会被左边的大好局面所诱惑,左边和右边的大局都不会有失;若您已经选择了放弃右边,那应该索性经营左边,彻底绝了自己左右逢源的路,这样即使老臣在右边如何动作,也干扰不到您的决断,反倒该老臣左右为难……”
方孝庭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到最后,你生路已断,可也并不是没有能赢的法子,譬如到了这一步……”
他指了指其中几个位置。
“您若彻底堵死自己一边的道路,不再想着两边都顾全,臣即使胜了,也是惨胜,别忘了臣和您相比,先天就输了许多优势,还需要饶您几个子,所以即使臣赢了局面,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但棋局这种事,没有终局,谁也不知道胜负究竟如何。”
刘祁到了这时,才真正是面如死灰。
“……可您却看着大局将定,一抬手将棋盘给掀了。”
方孝庭摇了摇头。
“自己先放弃了这盘棋……”
“殿下,您的棋,并不是臣教的,想来除了您自己的天赋以外,也受了不少环境的影响。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