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前一刻,三里外,堤坝上。
李星阑闭眼,手握铁锹,仔细寻找受力点,准备动手。
风声送来一串铃铛相互碰撞的脆响,声如山涧小溪。
李星阑睁眼,将铁锹一撂,朝岸边民兵招手示意。整个灵运城的民兵都曾在他手下受训,一见手势便知其意,一名兵哥解下背后的长砍刀,递至李星阑手中。
背后是汹涌长河,雪白的浪花翻涌于翡翠般的河面,通过河坝后,便如同一只被安抚的猛兽,温顺缓流。此时,关住这只猛兽的栅栏已然松动,只待最后一击。
铃铛声愈发响亮,隐隐约约,竟带上一丝金戈之音。
李星阑闭眼,星星点点的蓝色微光自他的灵台逸散。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天地间充盈着缥缈的游魂,它们就像李星阑的神经一般,与他紧密相连。
他的灵魂顺应万物,合同六气,进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万物的一呼一吸,俱与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关联。
来人的面目浮现于他脑海之中,无比清明:那是一名戴着斗笠的紫衣人,高且瘦削,背脊佝偻,一身紫衣袖口、裤脚束紧,然而这人实在太瘦,狂风自裤脚灌入,将他的两条裤腿吹得跟萝卜似的。后腰挂着七支鸡蛋大小的银铃,随着之走走停停,发出阵阵杂乱的脆响。
这人行为奇怪,走走停停,时而低头,将手从腰间伸入白纱中,继而又走几步,再重复这动作。
先前李星阑一路策马狂奔,又分神联系汴阳城中众人,一时失察。得知城中一切正常后,立即收回心神,这才注意到危险临近。
脑海中,那名紫衣人似乎觉得斗笠碍事,将脑袋迅速一仰,把斗笠甩至身后,系带于胸前,绑住。面目显露,原来是个怪模怪样的男人:一九分的阴阳头,短发及耳,刘海遮住右眼,耳垂上挂了两个硕大的银圈耳环,眼窝极深,眉目阴翳。
这男人从腰间的一支绣花布袋里掏出数颗肉干,手腕一甩,把肉干抛到半空。肉干落下,他便极熟练地仰头,一口接住,喉头鼓动数下,像个大脖子鸬鹚般。吃罢,则又习惯性地吐出舌头,猩红的舌尖舔舐嘴唇,动作暧昧至极,下唇上一颗银制唇环亮白如雪。
他走着走着,兀自笑了起来,笑这笑着,却又瞬间却换上一副阴鸷的表情。朝李星阑的方向疾跑,如一阵狂风,嘴里发出咯咯笑声。
银铃疯狂作响,杀气铺天盖地!
李星阑目光如电,叫了一声:“退!”
民兵令行禁止,迅速带着同在岸上的那名孩童,隐蔽至树林中。
紫衣男人如闪电奔袭,双手各握一把两掌长的弯刀,左脚脚尖点地,急速旋转一圈。两把弯刀锋利阴毒,直击李星阑的双眼、脖颈。
李星阑精准地预判出对方的动作轨迹,屈身向后一闪,鼻尖几乎贴上刀刃,徒留一阵利刀破风的布帛响声。他闪躲时,双脚分开跨步,一前一后,重心顺势下移。继而后脚发力,双手持刀,趁着对方转身未停的空隙,鼓足内劲,自下斜向上方掠出一刀。
紫衣男人登时被划破右腹,紫黑色的血液汩汩往外冒。
李星阑见状暗道糟糕,立即向后退避数步,与这人拉开距离。
紫衣男人伸出食指,重重抹了一下伤口,紫黑色的血液滋滋作响。然而,他却似乎一点也不惧疼痛,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向李星阑,胸膛剧烈起伏,战意愈发高昂。
这男人眼中金光一闪,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径直冲向李星阑。
李星阑的瞳孔剧烈收缩,沉如古井的黑眸中,倒映出一个紫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