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他身上的那只金雁像是吞了个炸弹,整只鸟从肚子至后背被一刀捅了个对穿,而后破开。
“你别过来!臭。”秽物堆里钻出了一个陈铬,满头满脸都是腥臭的黑血,他将长刀扎进地里,拄着刀不断喘息。胡乱抹了一把脸,转头对着树林的方向,说:“丹朱,请你帮忙,看清楚了没有?”
另一个红发的“陈铬”哆着手指,从一颗大树上跳了下来,点点头,叫了声:“呜。”
韩樘满脑袋黑线,问:“什么意思?”
陈铬:“不同意就是‘喵’,同意就是‘呜’,我和北辰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莫名其妙,韩樘想将他扶起来,却被陈铬禁止靠近,以免传染。
他便站在十米开外,见证了那个叫丹朱的少年双瞳一闪,忽地面目狰狞扭曲,撕开一张血盆大口,体型暴涨至数十倍,化作与先前那怪鸟一模一样的两只金雁,盘桓在西城的城墙上。
“丹朱有九条尾巴,还认字!”陈铬揩干净身上的血污,胡乱说着些没头没脑的话,与韩樘一同上马回城,低声道:“敌人太多,咱们只剩一个办法了。”
韩樘猛摇脑袋,像个拨浪鼓一般:“绝不可弃城而逃。”
陈铬脱口而出:“弃城。”
酉时一刻,汴阳城西北,河流上游。
一队绿衣骑兵风驰电掣,李星阑带着那捡回来的孩子,两人一马也在其中,赶向上游堤坝处。
至于岸边,只见秋季暴雨带来的洪水仍未消退,水位距离堤坝平面只有不到两尺。
李星阑观察片刻,道:“先将这几处凿开,切勿凿穿。”
酉时二刻,汴阳城西门,城楼。
“叮”一声,伏绍元长刀一晃,为汴阳君挡住一箭,道:“该撤了。”
韩原手中激烈地拨弄琴弦,头也不抬,道:“让百姓先走。”
伏绍元着急冒火:“你是一城之主,身份尊贵的汴阳君!这如何使得!”
韩原闭眼,道:“去守好城门。”
伏绍元招呼左右,将汴阳君严密看护,便自己跑上城墙,继续对着源源不断涌入瓮城的丧尸放箭。但箭矢一直没办法收回,现在已经开始捉襟见肘。
毕竟,丧尸有七八千只,对于八百名守城民兵而言,几乎是数不尽的。
时近傍晚,夕阳如血,或是老天爷被战火烧得通红一片?
紫衣姜氏们试图另丧尸从运粮河中潜入,但丧尸一遇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汴阳民兵们紧紧守住这两个缺口,见一个杀一个,清澈的运粮河中漂浮着一整条河的碎尸。
秦兵等得不耐烦了,为首的几人与留在最后方的那名紫衣人吵了起来,而后分成数个小分队,绕过被两只巨大“金雁”占领的东城,由南、北面向内突击。
没有丧尸的威胁,角楼中潜伏的刀斧纷纷走上城墙,张弓搭箭,将试图靠近的秦兵全部挡在护城河以外。
韩樘与陈铬带领骑兵队在城中敲锣打鼓,集中百姓,一片慌乱。
酉时五刻,汴阳城内,东城。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召集,所有人都聚集在东城城楼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他们都不敢点火把,丧尸喉咙中发出的“咯咯”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无比响亮。
陈铬大喊:“大家别慌!跟着韩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