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刚才马路对面驶过去的,正是昨天撞了姜丽质一下的帕萨特,怪就怪今天陶大军开的也是帕萨特,而许纯良的座驾还是帕萨特,对这种车型,他真的有点熟视无睹。
既然想到这个可能,这一刻,他超强的记忆力就开始复苏,确定了是那一辆车,那么,这一帮陌生人为什么会气势汹汹出现在这里,就很明白了。
就在这时,张永贵在那边接起了电话,那边闹哄哄的,似乎也是在喝酒,张总的声音倒是还算清楚,“陈主任,你好你好,稀客啊。”
“我在绕云遇到点事儿,有不开眼的杂碎找我的麻烦,”陈太忠也不客气,哇啦哇啦将情况一说,“……我这边的人也受伤了,不过那边伤势比较重。”
“哎呀,我现在不在绕云啊,”得,这事儿还真寸,张永贵在庐山旅游呢,“这样,我马上联系我哥,他不能不管。”
这就差了力道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悻悻地撇一撇嘴,想起那个气质忧郁的女孩姜丽质,他侧头看一眼陶大军,“你们绕云市委秘书长叫什么?”
“好像是姓邹,不卷舌,邹韬奋的邹,”陶大军想一想,他虽然是生意人,跟市委打交道却是不多,于是打个电话落实一下,转头告诉他,“没错,是姓邹,邹捷峰。”
啧,姓邹,陈太忠真是无语了,这姓邹和姓姜的,能是一家吗?陶总见状,出声安慰他,“没事,我在绕云,多少也认识几个人的。”
两人在这边说话,警察们就下车走了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之后,走到陈太忠面前,“人是你打的?”
“你长着眼睛出气的,我是自卫你懂不懂?”陈太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抬手又一指张爱国,“看我的人被打成什么样了?”
“麻痹的,小子你怎么说话呢?”一边一个年轻的警察不干了,开口就骂人,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很能打,也知道此人开了一辆奥迪车来,但是……这里是海角,不是天南。
“啪”地一声大响,陈太忠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子抽了过去,直将此人抽得原地转了两圈,才微微一笑,“我让你再喷粪!”
“你敢袭警?”开始问话的警察眉头一皱,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地摆出一个架势,对方如此强势,真是他没想到的。
“我袭击的是警察吗?那是台造粪机器,”陈太忠冷笑一声,对方除了眼前这一位一级警司,其他人确实没穿警服,“有你们这样,出警的时候满嘴喷粪的吗?”
“老子跟你拼了,”那位摇头晃脑半天,方才清醒过来,手一抖掏出个手铐,就扑了过来,一级警司一抬手,就将他拽住了,“你等一下,先亮明身份。”
“亮明身份,也是造粪机器,我照打!”陈太忠冷笑一声,“你们海角省的警察,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看不到是我的人先被打的吗?”
他嚣张,自然是有嚣张的底气的,找不到人救场,这是事实,但是事情真要搞大,他也不怕——反正那一帮女人不在场,搞得再大都不怕。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警察,”被打的警察掏出个本本一晃,往口袋一揣之后,又要往上扑,却是被那一级警司拦住了,“你先等等。”
“是巨峰派出所的吧?”陶大军在一边插话了,“我认识你们万川分局的金腾金局长。”
这话真是漏气,陈太忠心里听得颇不以为然,软绵绵的没啥力道,那警司当然也听得出来,禁不住冷哼一声,“那你把他叫过来吧。”
这时候,鳌鱼汤馆的人也出来,要求尽快把人弄走,他们还要营业呢,至于说陶大军点的菜,还是要买单——强势不强势,就是看这个时候了。
按说鳌鱼汤馆要求闹事双方尽快离开,而陶大军点的菜都还没上齐,汤馆做出一定的让步是可以的,一桌饭算什么?影响了营业才是大事,可是偏偏的,这边既要撵人还要收钱,“你要是能留下吃饭,接着吃嘛。”
“见过牛逼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牛逼的,”陈太忠听陶大军跟酒店领班在争执,走过去抬手一戳对方胸脯,“两千块,我给得起,小心你收不起!”
“行了,能人,上车吧,”那一级警司冷冷地说一句,鳌鱼汤馆的背景他知道,只能求先把人拉走再说了,见这年轻的大个子如此嚣张,他禁不住出声嘲讽。
“爱国,你跟他们上车,我开着车跟着走,”陈太忠哼一声,说完之后,他不管不顾地走回奥迪车,嘀地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其他两个警察将目光转向一级警司,那警司犹豫一下,冲张爱国扬一下下巴,“你也坐那个车吧,我们警车太小。”
确实,三个警察开一辆小面包车过来,地上被打倒的就有七、八个,怎么装都装不下,既然这年轻人有恃无恐,旁边又有本地人做证,那真不怕对方跑了。
不过饶是如此,另一个女警察还是坐进了陈太忠的奥迪车里,也是监管的意思,就在这时,派出所支援的车到了——地上的人太多,那边已经弄明白情况了。
巨峰派出所离这里并不远,走路也就是七八分钟的事情,不多时一干人就都进了派出所,开始做笔录。
挨打的警察是盯上陈太忠了,一定要让他先报姓名之类的,陈太忠就是不说,他不屑地冷哼,“凭你,还不配知道我叫什么。”
进了自家地盘了,这位就实在耐不住了,抽出电警棍就要上前,却是被旁人死死地拦住,“等等,你等一等,咱们先搞一搞清楚。”
“搞清楚”三个字意味深长,这位挣动两下之后,气得抬手一指陈太忠,“行,小子,今天我要让你囫囵着出去,我不姓刘了。”
“出警的时候,骂人有道理了?”陈太忠脸上笑容大盛,搁给别人看,这厮是因为打了警察而没受到惩处而洋洋自得,不少人心中凭空生出了一股厌恶,张爱国却是知道,领导这是真要发狠了。
既然陈太忠拒不接受笔录,那么警察们只能问张爱国和一干混混了,不过这时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张爱国也不想配合,不过听到那帮混混说,是自己碰了人之后,主动挑事,禁不住大怒,说不得出声反驳。
于是不多时,大家就弄明白了,最先挨打的这位,居然是疾风助力车总厂的副厂长,要说在海角,人们不是很清楚这疾风车的来历,但是省台和中视里常见这车的广告,自是知道这厂子不会很小。
厂子不会很小,那也无所谓,毕竟是天南人,海角人不怕,但是打人的年轻人,居然是这副厂长的“老板”,这就让人有点心生忐忑了。
陈太忠是一直在等张广厚的电话,结果却等来了张永贵的电话,“我哥不知道在哪儿开什么会呢,联系不上,您耐心等一等,行吗?”
“是吗?”陈主任听得冷哼一声,叹口气挂了电话,他不相信这话,半个小时了,做弟弟的联系不上哥哥,这可能吗?你联系不上你哥,难道也联系不上你哥的秘书?
这时,陶大军找的人到了,不过,来的都是警察系统之外的人,他说的金局长却是不见踪迹,最大的是个副区长,却还不是万川区的。
不过这副区长对陈太忠倒是挺热心,所以,他说的话警察们虽然不听,却是也不难为陈太忠,就把他干晾在那儿。
事实上,这时候张爱国已经把陈主任都说出来了,连那辆帕萨特的车牌都报了出来,不过警察们依旧是慢吞吞的——这就是让你们双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反正了解案情……它需要个过程不是?
眼瞅着八点半了,陈太忠叹口气,给黄汉祥打个电话,再等一等人家都要睡觉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需要折腾得大一点吗?”
“你省一省吧,”黄汉祥说话的时候,舌头有点大,“海角谁说了算,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陈太忠叹口气,海角也是黄家的地盘,“我这不也是……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吗?”
“我给郑文彬打个电话吧,”黄汉祥不满意地嘀咕一句,“你小子就不知道安生一点,怎么走到哪儿,祸就惹到哪儿?”
“那你不如问一问,郑文彬怎么管理的海角,”陈太忠哼一声,他也是一肚子火,“连游客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这话一出口,旁边低声嘀咕的人群登时不做声了,郑文彬——这是海角的省委书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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