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表面上仇富仇官,可他现在已经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之情了。
更极端一些的例子,及时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会被视作一种荣幸。和这样的大老板,有了利益的牵扯,说出去都是牛哄哄的。
他的老板还是比较实在的,没有欠薪,他顺利地拿到了第一年的工资。虽然还是卖力气,但是总比辛苦种田要强得多了。
明年还有工程,项目经理叫他到家乡再邀一些人来,他可以享受小工头级别的待遇。
这也算是平步青云了,不过小伙子在村里并没有什么号召力。农民讲现实,也更传统。谁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他们就跟着谁。自古以来的农民运动,从来都不是为了反谁。而是为这个特殊而庞大的群体争取利益。
从这个角度出发,小伙子和顾云来是不应该有什么冲突的。可惜,他们处于不同的阶级。本质上的矛盾,这么多年仍然无法化解。
小伙子也知道,要将顾云来彻底落下神坛,才能扭转村民“好吃没钱酒”的陋习。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感恩戴德?用自己的双手同样也可以做到啊!
小伙子原本是不想和顾云来彻底撕破脸的,可他既然问起了,自取其辱,那就没办法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我们大老板比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人家开的可是上百万的车子!”小伙子只是远远地见过大老板一眼,没法再了解更多。只能听别人说,那车是上百万的。小伙子也分不清什么标配顶配,上网搜了一下同类型的标配也在一百万以上。
这个可以有,一百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一个难以逾越的标杆。
顾云来手上也没有一百万,可是对于这种说法,顾云来也只是轻蔑地笑道:“小朋友,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个时代,社会地位早已不单由金钱来决定了。我就算你认识那位大老板,他能开得起百万的豪车,如果是搞工程的,身价以千万都是保守的。这样的体量,是你一辈子高山仰止,只能遥望的吧。可你有没有见过,他在当地一个管工程的实权科长面前,是一副什么模样呢?”
小伙子哪里见过那阵势,真要说起来,他们工地上的项目经理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真见过,每天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的项目经理,面对领导视察是如何点头哈腰的。当然了,小伙子并不知道对方是多大的领导。许多层面,他根本接触不到。
顾云来当然也知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补充道:“我只是一个小科长,在他们面前是绝对的穷人。可是,他们排着队请我吃饭,还得看我乐不乐意。”
这真不是顾云来吹嘘,事实就是如此。每年从顾云来手里流出来的工程,不知要养活多少这种级别的老板。
穷人分三六九等,有钱人在当权者面前也是一样。身价再高一些的,可以越级。上面就是明码标价了,白蜡杆那一级依然归于顾云来经手。再往上就是他们局长,顾云来作为技术骨干,依然有权力在技术层面否决方案。
毕竟是市政工程,出了事情是要负连带责任的。顾云来的局长谨小慎微,只要给他留个相对安全的利益空间,多半的选择还是倾向于顾云来的意见。
如果再往上,那就是沈茂才那个级别的了,可以直接找到涂名山。这个顾云来就真的插手不上了。
能和地方一把手直接对话,并且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这样的大人物,一个市能有几个?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小伙子能够接触到的。顾云来猜想,他所所谓的什么大老板,充其量也就是个装帧精美的包工头而已。
“你是在花山市工作吗?哪个工地,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认得。在花山市干工程的,没有我不认识的。”陆鑫源来凑这个热闹,一是佐证,二来他觉得有趣。毕竟富豪这个圈子也是龙蛇混杂,许多土冒刚刚开上百万的车子就匆匆挤进来装身了。逼得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只好走低调奢华路线。
陆鑫源酒是这样,三餐一宿都很寻常,闲时穿得像个渔夫。最常用的座驾也买了好些年头了。虽然也是当年大几百万的顶配款,但是车况良好,驾驭乐趣还在,足足够用。
因为陆鑫源志不在此,他还没说他的一套渔具就顶的上小伙子不吃不喝四五年的打工所得了。
说出来是一种悲哀。小伙子现在看到的层面只是让他羡慕,因为那还没有超出他的想象所能。等他看得更多,了解更深,才会开始感慨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