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散朝后,通过珍妃的堂兄,充任礼部右侍郎的志锐,我召见了寓居法源寺的张謇,张以一举人身份,得蒙天子召见,自然惶恐万状。
我知道他是实业救国的观点,但是很好奇于他居然跟袁世凯之间曾有过一番恩怨情仇,理所当然的问了起来。
原来袁之所以在军中青云直上,原是出于张謇在吴长庆跟前的推荐,却不料袁发迹之后,便即翻脸不认人,背叛了吴长庆,吴长庆身死后,虽然袁念着张謇当年的半个老师的情谊,没有把张怎么样。但张一个读书人,自然是非常瞧不起过河拆桥,只顾往上爬的袁世凯,是以借着翁同龢过生日的机会,过来北京找找机会。
问起他对于朝鲜局势的看法,张謇倒是强硬派的,他说曾于光绪八年上过《朝鲜善后六策》折,主张废朝鲜为郡县,或者设置监国等等,我笑了笑道:“你这观点,倒是与袁世凯比较接近。听你说话,好似很是颓丧,嗬嗬,你还年轻,有什么打算没有?”
张謇答道:“待皇上再开恩科,臣是要考状元的。”
我笑了笑道:“中了状元之后呢?不过翰林院去也,与国与己又有何益?张卿,朕正要兴古今未有之大事,以应对此古今未有之变局。卿有大才,何必拘泥八股?朕不怕告诉你,你也不用等什么恩科了,朕今后还开不开恩科,那都还是未定之数,八股取士一途,选拔出的人才,似亦无力应对方今这千古未遇之变局。”
张謇一震,我所说的,乃是国家的重大国策变化。对于他这样一个努力求功名的人来说,自然是震惊莫名。我又问他道:“张卿对于兴办实业,可有兴趣?”
“皇上的意思是……”,张謇迟疑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身边的自鸣钟道:“这些洋人的物事,难道我中华便造不出来?日用器物,工业所需,百废待兴啊,张卿。朕有意鼓励民间兴办实业。张卿可有什么想法?”
“皇上,臣……还是想先取了状元……”,张謇甚是固执。
我笑了笑道:“你要状元,朕明日便钦赐你一个状元及第如何?朕要的不是你这个状元,要的是你这个实业家懂吗?若是张卿兴办实业,带出华夏数百数千个张卿,岂不是我中华之福?比之一个状元,孰能兴我中华?”
张謇迟疑着去了,我却思潮起伏,难以平静,这人的观点是多么的难以改变啊,张謇在戊戌后成为实业兴国的领袖人物,却不料此时他还沉醉在状元衣锦还乡的梦里,唉……尽管他在受了我的劝导下勉力答应回去兴办实业,但是,估计如果哪天我再开科举,他还是会来的吧……
我摇了摇头,叫上寇连才道:“去内务府领五千两银子,追上刚刚那个张謇给他,就说是朕给他的本金吧。”
下午时分,善耆与刘光地先后到了,两人彼此看了下,都是腼腆的很。善耆早按照昨日与我所说,拟定了大清清政衙门的办事章程,以及一应开支物事之类,从事秘密的追踪,侦查,取证之类工作,我接过来看了看,边看边将我昨日与善耆所说的意思说与刘光地听。
刘光地越听越是激动,直到我看完后将善耆的条陈交给他看了,才渐渐冷静下来,细心的看了起来,时而激动,时而蹙眉,显是看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