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沣是个仪表堂堂的孩子,身着一身簇新的深蓝色褂子,胸前一串佛珠也是一尘不染,一见而知是个极其注重仪表的年轻人。见了我的面,一甩马蹄袖,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还没变声的童音山呼万岁。我连忙扶起他来,亲热地说道:“载沣,你我兄弟,又是在家中,无需如此。起来我们兄弟俩说说话吧。”
载沣脸上浮现着自信的笑容,到底是出身高贵的贵胄子弟,自然有种自信高华的气质,与老醇亲王的老成内敛形成鲜明对比,不过眉目间略显稚嫩,要不是他那高大的身材,我甚至会以为他是个孩子。我冲他笑了笑道:“兄弟,许久不见,今年几岁了?”
载沣一笑道:“皇上忘了?奴才今年八岁。”
不会吧。我哑然失笑,本来打算找载沣做个强援,让他到宫中做个侍卫统领什么的,以便随时支援我。不过这小家伙才八岁,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生来骨架大,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他有十四五岁了呢。
我笑了笑问道:“在念什么书了?有练武艺吗?能射弓箭?”
“回皇上话,奴才念宗学已有三年了,平日也和六弟七弟他们跟着四哥载洸练些拳脚。”,载沣少年老成,说话一板一眼,丝毫不像个小孩。
我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近些,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朕单召你一人而不招其他兄弟们觐见吗?”
“奴才知道,是因为奴才是世子。”,这孩子真是极端的聪明,我笑了笑,指着书房中那个对联说道:“知道阿玛这对联是什么意思吗?”
“奴才省得,阿玛是要我们敬惜皇恩。”
我越发的对他有兴趣了。故意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问他道:“知道阿玛为什么要写这个吗?”
谁知载沣也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家里出了个皇帝,所以要事事收敛,免招人忌。”
“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我问他。
载沣摇了摇头道:“这是阿玛教导的。不过奴才却以为,皇上乃是天子,又有谁敢得罪我们家呢?”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想下去以后对他自己,对这个家可不是好事,我有意点醒他,便说道:“五弟,你可知道,天下最大的……却不是你这个皇帝哥哥……”
“奴才知道,有洋人,还有太后……”,唉,这小小年纪,竟也知道。载沣看着我,脱口而出道:“待奴才长大了,那时定要为皇上分忧,让皇上做真正的天下至尊之主!”
我不禁一笑,也心里一酸,小时候往往都是有雄心壮志的。可是日后呢?心中一叹,便笑道:“让弟兄们都进来吧。朕要跟他们都说说。”
载洸虽是四哥,但老大老三早死,老二就是我载湉早早入宫做了皇帝,所以他已经是这四个孩子中排行最大的,而其他两个小孩老六载洵,老七载涛都还小得很,载涛才三岁,说不上什么话,便交待了几句好好念书,孝敬父母之类的话便让他们出去了。其中载洸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虽只十七岁,但身形魁梧,一身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勇夫,也不怎么说话,略微显得有些木讷。我心中渐渐生出一个主意来。
告辞时跟奕譞提了一下,让他上奏表让载洸进宫来做侍卫,我慢慢再把他调到我身边来保护我。自己兄弟做护卫,那样心里会踏实很多。奕譞答应了,又再多闲聊了几句,我便往不远处的恭亲王奕家而去。临别前,奕譞拿了张十万俩的银票,说是让我交差。
在奕家里,又呆了近半小时,果然印证了奕对翁同龢的评价,便是同醇亲王一样,都指出此人将来必定误国。也见到了奕的世子载澂,奕已经事先知道了我的来意,拿了十万两银票出来。我收了便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