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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拜寿(1 / 2)

沈岑在二龙山一直住了三四日才走,临行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又是留地址,又是赠路费,劝四爷一定要去广州去投奔革命党人。送走沈岑之后,我心中开始活络,便说道:“四爷啊,二龙山起兵反清现在来看是不太可能了,倘若我真能像沈叔叔所说,刺杀一位清廷要员,甚至了解了宣统皇帝,也算是干了一件惊天的大事,让‘民主’、‘自由’早早在国内落地生根,到时候刘家所犯的过错足可以功过相抵,静玉的病情也能够痊愈”四爷听罢满脸欣慰说道:“知焉啊,凭你这句话,四叔就没白疼你,不过要暗杀封疆大吏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稍不留意脑袋就得搬家,临死之前还要受到一番折磨。除此之外,你的武功也远远不够,迄今为止,我只教你一些基础的硬功,暗杀更讲究的是对射击、暗器、轻功等软功的研习”

我听罢忙说:“那您就教我软功”四爷摇头叹道:“我师父当年的确教过几个熟悉软功的徒弟,只是软功在当时多为采花淫贼所精,属于‘下三门’的东西,因为它深为绿林人所不齿,所以四叔当年也不曾学过,如今又怎能教授于你?”我一听自觉得非常泄气,也就不多问了。

此事又过了半个多月,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宣统二年的年关。四爷在一天晚上突然将我召进一间屋里问道:“知焉,为了静玉你当真可以舍弃一切么?”我答:“那是自然,静玉是我的未婚妻”四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知焉啊,掐指算来你也与我们生活了好几个年头了。四叔今天不把你当外人,咱们就好好探探破咒的事。拾陸k!自从半个月前你沈叔叔来劝我入伙,这些天我每夜都无法安然入睡,我倒不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我只盼能够做上一件惊天的大事,用我们刘家后人之功去抵先人之过,最终解放了我们刘家,也成全了你和静玉这对苦命鸳鸯。不过如今二龙山上委实没有什么资历起兵,所以只能按照汪兆铭所说的法子做一个大案。四叔老了,学了一辈子硬功再想去学软功已然来不及,不过你还年轻,四叔于私来说,就盼着你能够拜得名师,学好软功,待日后建功立业,和静玉二人和和美美地生活”我听罢忙答:“四爷,我也是这么想的,只可叹寻不到能教我软功的师父”四爷听后沉吟半晌,捋须答道:“这师父嘛,道不是个问题,就怕你受不得其中的苦,你是个京城的公子,自小没受过什么苦。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软功这门学问博大精深,倘若学你无法吃苦,不仅学不精通,只怕你的身体到时也要受得损害”我听罢忙答:“四爷,这你却不必担心了,我说能受得其中之苦,就必能受得其中之苦,这几年的务农习武您也看在眼里了,我不也是干得挺好?倒是师父孩儿不知道您到哪儿给我去找”四爷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有一个世外高人叫做‘独步寒江’封九公,他的轻功暗器均为武林中上三门的翘楚,他不仅是我师父的一个故友,而且是我的忘年之交。每年正月十三当日,我师父的故友朋伴都会到哈尔滨的江门赴宴为他祝寿,我在想,这么些年了也不曾回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此次我打算借此良机,一来回江门给师父贺寿;二来也能拜托封九公收你为徒”

我听罢点头应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晚辈从沈叔叔和您的谈话中听说,好像您与尊师父一家曾经发生过许多误会,此番前去,咱们倘若惹出什么祸端出来就不好了”四爷听罢长叹一声道:“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事到如今,这事情想不扬也不行了:三十年前,我刚及弱冠的年龄,那时候我无所事事,整天在关东的马市里面游荡,靠拉客卖马维持生计。当时有一个本地的马贩子,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去欺负一个老头,我当时也是意气用事,看不过去便和他吵了起来。哪知此人在当地欺行霸市已久,还没等我讲上几句,顿时就有三四个野夫一齐上来揍我。当时我是以一敌三,虽然身体还算健硕,可用的始终都是些没门没派的乱把式,在打斗中,我的头被他们击伤,最后斗得满脸是血。就在我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方才被人欺负的老头竟然出手如电,三招两式便制服了先前的几个威猛汉子。

我躺在原地被吓得目瞪口呆关东胡子响马的武功我见过,即使是最厉害的也没法有他一半的武学修为,这样的世外高人饱受凌辱为何还要装怂呢?我愈想愈不明白,想着想着就因为失血过多昏厥过去。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身在一座豪宅大院之中,身边除了那个老者还有一个小伙和一个姑娘。老者见我醒来便把此中的经过告予我知:原来救我生还的老者乃是一个世外高人,他的真名叫做白靖锦,绰号叫做‘江门老祖’,他此次去吉林乃是参加一个老友的葬礼,在回家的途中,他偶在马市相中一匹白马,便开口向马贩询问价目,哪知马贩良心尽失,先报低价诱得老祖掏钱,而后又蛮横抵赖死不承认。江门老祖听罢怒火中烧,无奈老友刚刚病逝,入土未安,江门老祖为了顾及老友脸面就想暂且忍了,恰巧我经过此处仗义执言惹来一场恶斗,他才最终看不下眼出手对我相救。

后来我在那间深宅大院中养了一个月的伤,通过与别人谈话询问我才知道:我躺的地方是江门老祖在哈尔滨购置的宅院,此宅名字就叫做‘江门’。在他身旁的两个年轻人,男的年方十八,叫做白君源,是他的独子;女的年方十六,叫做邵瑾怡,是他小姨家的女儿。按照江门老祖最初的打算,他本想等我伤好之后给我些银钱遣我回乡,但此时我心中已然非常留恋这个不错的环境,于是便苦苦央求与他,求他授予我武功待日后像他一样除暴安良。江门老祖为了此事考虑再三,最后他见我品性确实不错,外加那对兄妹替我求情,他才便破格答应收我了作为第二个徒弟。

此后我便在江门扎下了根,我虽然年长白君源几岁,但他入师学艺远早于我,所以我仍要唤他为‘大师兄’,邵瑾怡虽然一直没有拜入江门,但我们却都喜欢唤她做‘小师妹’。师父在收我之后,在武功方面对我毫无保留,让我和白君源一起起居、练习,吃住都在一起。

这白君源系出名门,若论天资基础,无论领悟能力还是对招式的理解都继承了他爹的衣钵,他若肯下得一番苦功,日后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比他爹更加有名的绿林高人。无奈此人生性非常懒惰,当有他爹在场的时候,他练得比谁都要起劲;待白老爷子屁股刚一离凳,他马上就松懈下来。练武人素来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最忌讳的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玩那些花拳绣腿的东西。几年下来,我俩的武功已然逐渐拉开了档次,我几乎可以用独臂单腿就能击败白君源,而邵瑾怡此刻的心也逐渐由他那个不争气的表哥转移到我的身上。

而后师父又接连收了三、四、五三个师弟。其实这几个人都是师父老友的儿子:三师弟就是前些天来访的沈岑,四五师弟乃是一对双胞胎,名字分别叫做欧阳谷明和欧阳谷亮。话说这三师弟沈岑是个和我一样直言快语的人,我俩在学艺那几年里一直交好,而那对双胞胎兄弟却工于名利,为了讨得大师兄白君源高兴,屡次兴风作浪,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后来事情的矛头终于转到了我和小师妹的身上,我俩在一次月下漫步途中正被欧阳兄弟逮到,白君源在得知此事之后暴跳如雷,当晚就扇了我几个耳光骂我臭不要脸,还不许接近小师妹,我碍着白老先生的情面也就让着他没有还手。白君源在打完我之后怒气未消,又去了内宅痛骂了小师妹一顿,小师妹自小一直被这些兄长宠爱,哪受过这种委屈?此时此刻,她对白君源最后一点的希望也全破灭了,几天之后,我和她一起从高墙之内翻出,趁着月黑风高逃出黑龙江,跑到吉林的二龙山上当起了胡子”

四爷说罢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和小师妹就是因为大师兄的原因一直也不敢回去探望师父一眼。后来我在二龙山逐渐混上了一点地位,便忙于操练也就忽视了她。直到十几年前,我无意中听见手下酒醉私议,说我的擢升实为她与大寨主睡觉的结果,我当时将信将疑,但心里早已如锅中的开水,开始翻沸不止。为了验证事情的真伪,我特地在外出间隙偷溜回来,哪知竟将二人捉奸在床,我当时气撞顶梁,一怒之下便夜杀了奸夫淫妇,抱着闺女从二龙山上跑下去了,为了怕人报复,我令胯下的红马一连跑了一天一夜,直至到了抚松县才隐居在小村之中栖身。

时至今日,若不是沈岑前些天来访,我已快要忘记这段伤心的往事,更无暇关心我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如何。这些天来,我思前想后、夜不能寐,越想越是觉得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于是我便打算今年师父借寿辰之机,一来去好好去拜一拜我师父;二来也好帮你觅一觅‘独步寒江’封九公的踪迹”

听罢四爷一番叙述,我不禁对四爷此行的安危着急。四爷却苦笑一声答道:“挖苦也好,羞辱也罢,反正那都是我该得的,此番前去,我也算是还一份感情债了”我又问:“祝寿贺喜需要大份的财礼,咱们现在守着一份空山,是靠天吃饭的普通农户,又去哪弄银子给他备来那财礼呢?”四爷答道:“这倒不愁,咱不还有威廉斯从定陵挖出的三件宝贝么?依我的想法龙冠和凤冠咱们暂且留着,那颗夜明珠就拿出来当财礼送给他吧”我寻思片刻,心中虽有不甘,但却又想不出其他更加高明的办法,最后也只有默默地同意了。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不知不觉地,宣统三年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又过了七八天,四爷已然从山下带来三匹高头大马,算好路程准备出发了。

临行之前,四爷除了将龙凤二冠藏于山中秘道之外,还给静玉化了个公子哥的男儿妆。我理解他心中的想法,我和四爷二人都去了黑龙江,于情于理都不能把静玉一个女人孤孤单单地留在此地,而二龙山与江门有几百里之遥,踏上了黑龙江之后,那就是进了别人的地界,搞不好杀剐存留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古语常说:‘红颜祸水’,历来女人都是祸患的根苗,更不用提是静玉这般绝代美女了,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得省心。

四爷在内室给静玉打扮了许多时间,直到有一个多时辰这爷俩才从门口里一齐出来,静玉这拂帘一出,我的双眼几乎都要爆裂开去:这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么?眼前的‘他’右手持扇,周身上下已然没有一丝往常的娇柔之气,举手投足反而透出一股俊美少年的翩翩英姿:只见她的一袭青丝尽藏在白色纶巾之下,身着青布长衫,下穿灯笼紧裤,脚下蹬着一双靸鞋;再看她的脸庞,待胭脂粉黛除掉之后,一张瓜子小脸将她衬得分外俊俏精干。静玉在四爷这一番悉心打扮之下,哪里还像是一个花样女子?分明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静玉将手中的扇子‘唰啦’一挥,冲我笑道:“刘兄别来无恙否?兄弟我给你施礼了”我忙躬身相搀答道:“小兄一向不错,但不知木兰兄弟哪日才能对镜贴花黄呢?”二人说罢,爷三个一齐大笑。四爷赞道:“你们两个刚才这出戏演得不错,在出发以后你俩就以兄弟相称吧。还有,静玉这个名字也暂且不要叫了,先叫‘静润’为好,这样称呼一来不容易惹人起疑,而来万一咱们自己人叫错了,也好顺势改口”三人听罢均觉得此计甚妙,就都牢牢记住了。

翌日,三匹高头大马载着老少三人跨出二龙山,望着周遭荒凉的景致和民不聊生的惨状,我不禁在心中感叹了良多,愈加想要赶快到江门拜见封九公,完成刺杀清朝庸帝的宏愿。三人一路晓行夜宿,并无闲话,这一日我们终于踏进了哈尔滨城内,四爷掐指一算,今天恰好是正月十二,由于此地距离江门已然不远,四爷也不着急,索性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和我们一起吃过晚饭闭目养神。又待了一天,时候终于是白老爷子的寿诞之日,爷三个上街买了一大摞寿桃果糕去往江门。

也不知是因为年关的缘故,还是因为白老爷的寿宴的原因,江门附近的民风大改关东诸地颓废的气势,竟显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街头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都在争先恐后地往江门的方向跑,四爷悄声与我说:“白老爷子在年轻之时广交天下朋友,这些都是来自全国各地赴宴拜寿的客人”我在心中暗暗赞叹白老爷子的人格魅力,不禁对他的样貌谈吐更加感了兴趣。

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我发现四爷的面色逐渐由黄变红,由红变青,心中自知江门就在眼前。果然行了不到半刻,眼前现出一座无比巨大的宅子出来。不得不说:这宅子与面积庞大和气势恢宏,单单门前的一对石狮高有六尺,显得比府衙大门还威风几分。三人见状也不多言策马从偏门进入,守门人以为我们是前面押车随行的护官,也没有深问,便把我们放进了大院之中。三人下马,将丝缰栓于旁边的樱桃树上。

三人刚栓完马,还未等回头的一个间隙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声:“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风流倜傥的二师兄啊也不知二师兄今次又想来诱骗那家的黄花闺女”另一个与前极为相似声音接道:“贤弟你说得不对,现在的黄花闺女都是二师兄的儿子辈,二师兄即使再不要脸,也不能拿自己的晚辈开刀吧?”第一个声音又答:“那可不一定,嘿嘿,嘿嘿”我听罢这顿挖苦讽刺自是怒火中烧,急忙甩脸向声音方向观瞧,原来在我们身后正站定两个四十多岁的黑衣汉子,他俩从头到脚,除了说话的声音有些细微的差别之外,其余几乎没有一处不是一模一样。四爷听罢呵呵一笑,道:“四师弟、五师弟的言辞较之二十年前更加尖利刻薄了,没见识过你们俩的一时恐怕还真难以适应,幸亏愚兄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受教,受教!”两兄弟一听自己的挖苦不仅没有伤害到四爷,反而被四爷巧妙的以守为攻,均显得甚是气愤。站在前面的先说:“姓文的,你有种,二十年前你犯了江门的戒条,天下的英雄通缉,今日竟还敢自投罗网,老子告诉你,你莫要嘴上逞强,你若真的有种就在这里等着,我即刻就向师父和大师兄回禀去”

四爷听罢微微一笑,道:“四师弟放心,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完完整整地回去”那人听罢,有些半信半疑,又对这另一人道:“老二,你暂且先在这儿看住他们,可别让他们跑了,我这就去找师父和师兄前来”另一个用眼睛扫了扫四爷,眼神当中流露出些许惧怕的神情,便答:“速去速回”

四师弟撒脚如飞地去禀报暂且不提,五师弟单手按着剑柄,却如临大敌一般立在门房旁边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不远处络绎不绝的人群不住在身旁穿行着,车上帘笼频起,不时有人向这方投来好奇的眼光,当眼光碰到四爷的时候,有的变成关切,有的化为不齿,更有不少人对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笑。不一会儿,那四师弟终于风一样的赶了回来,五师弟一见哥哥回来,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将手从剑柄处撤下。

又过一会儿,一个中年的汉子迎头赶来。只见他挺着一副中上等的身材,团脸,宽肩,一双虎眼,蒜头的鼻上稍稍有些艳红的酒糟,嘴生得倒是不大,一抹八字胡并分左右。让人觉得若把他算做是个书生,混多了分英武的精神;若把他算作武者,却多了分儒雅的气质。四爷见此人前来,赶忙一躬扫地,道:“罪人二师弟给大师兄施礼了!”此人嘴巴歪了几歪本想发作,但他一见四爷姿态谦卑,便也只好收回恶状,不冷不热地撇出一句:“姓文的,你甭跟我来这套虚的,咱也不是第一天相交,我没那么健忘,二十年前那套旧账本我还替你记着呢”四爷起身答道:“师弟少时年轻气盛,悔不该办了那件错事,今日我来一是给师父他老人家拜寿贺喜;二是给大师兄及师门一个交代”大师兄答道:“好!有种,既然你不怕门规处置,那就随我一同前来去见师父,请!”大师兄一抡膀子在前头带路,四爷也不畏惧,携着我和静玉不卑不亢地走在后面。

穿过道道人丛,不消一会儿我们便跨进了中跨院,只见这间豪宅真是气派非凡,不仅房屋盖得比一般人家高大许多,单单一个中跨远的面积就足以让关东的土绅财主汗颜,院中分东西两侧各摆了二三十张硕大的八仙桌,即使按照每张桌上只坐八人来算整个院中也绝对超过四百个人,在院落当中铺着一张波斯的血红毯子,毯子上绣的精美花纹,房梁上吊着大红的绸缎,整间院落让人见了感到富丽堂皇又感到眼花缭乱,我和静玉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院子,自是看得目不暇给、流连忘返。

那大师兄带我们穿过宴席桌椅,兀自登上中间的红地毯上,我的视线也跟随他向前延展。只见地毯的尽头是一把虎皮大椅,在大椅之上坐定一个年迈的老者。我细细打量这位老者,只见他头系红纶,身着红衣,身形不高,二目矍铄,看年纪虽已过了耄耋之年,但浑身上下依然显得精气十足,丝毫没给人以老态龙钟的感觉。大师兄走到椅前向上深鞠一躬,道:“爹爹,二师弟来给您拜寿了!”老者闻听先是一惊,旋即扭脸向底下观看,四爷见状赶紧上前几步跪倒在红地毯上道:拾陸k!“师父老人家在上,不肖弟子文景鸿给您磕头了,孩儿谨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老者看罢沉吟半晌,想来必是思绪翻涌,在考虑如何应对四爷的拜谒。四爷见老者沉默不语,急忙又把我和静玉也拉倒跪下道:“两个孙儿文知焉、文静润给师祖见礼”老者本欲在上不答给四爷个下马威,但四爷此番拉上孩子,倘若老祖再不开情面,就让老者徒显得胸襟过于狭窄。良久之后他终于长叹一声,微微点头道:“景儿,你起来吧,孙儿们也起来吧!”

三人起身将毕,身后忽然又有怪声传来,我一听正是先前的四师弟,只听他说:“给老爷子拜寿可不能空着手来,你又带了什么样的贺礼?”四爷听罢忙从我手中接过事先包着的锦布小匣子道:“孩儿送师父一颗‘万年长青夜明珠’,祝师父的晚年如这珠子一般长明,亮彻武林!”说罢,大师兄便上前来将那锦盒接过准备呈上,就在他行至半途的时候,先前的四师弟竟然在前面兀地一扑,大师兄也不躲不闪,四师弟的袖子正好刮在锦盒上面,只见锦盒就如一片秋日衰败的树叶一般,顺着大师兄的壁上飘落下来。我和静玉一见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只听见锦盒‘哐当’一声滚落在地上,那颗珠子借着冲力从盒中一通翻滚,直骨碌到西侧的一排桌子底下。

四师弟随即起身笑道:“唉喝多了,喝多了,人一喝多就是不太中用,就连走路都要摔跟头,咦?二师兄不是说要送师父一颗珠子么?怎么锦盒里面什么都没有哩?”四爷一见他如此欺人,直气得将牙咬得咯吱吱乱响,正当双方要剑拔弩张的时候,上面的老者却发话了:“君源、谷明,你俩休要逼人太紧,赶快将景宏三人让进自家坐席罢”这时五师弟也道:“大师兄,师父说的极是,俗语说‘不能让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咱们今日也莫要让二师兄一家坏了宴席的大好气氛,嘿嘿嘿嘿”

我三人被下人分别让进两处,四爷自是与他们师兄弟同桌,而我和静玉两人则是紧挨着入了一张小字辈的席。待坐定后,我向四周扫视几眼:只见在我右边正有一个虎眼剑眉的紫衣少年,细细看来他长的颇有几番白君源的味道,想必应是白老爷子的孙子,而在静玉的左侧则坐定一个姑娘,此姑娘体态瘦削,五官却生的十分俊美,她身着粉色短衫,满脸挂着的都是天真烂漫的纯情模样。紫衣少年见我们落座首先撂杯对我说道:“此席间数这位哥哥年岁最大,还要请他说几句话”我一听显得甚窘,便道“我我叫文知焉,这位是我弟弟叫文静润,我我们都是从吉林过来给白老爷子拜寿的”那少年听罢点头微微点头,笑道:“我乃江门老祖的独孙,名叫白昱思,小名念瑾。近几年有人和我说,这个‘瑾’字代表的不是别的,而你的妈妈的小名儿”那白昱思一番话落丝毫不感窘迫,倒是像有几分得意,而我和静玉的脸上均被臊得绯红,只好草草应了一句:“怎么会呢”

白昱思说罢,又指着静玉左边的粉衫少女说道:“这是我的表妹,名叫柳依桐,以后大家还要多亲多近才是”我和静玉分别抱拳见过,粉衫少女也还以礼数。再往下紫衣少年介绍的都是一些江湖中人的子子孙孙,什么张三李四王五赵我也没能详记住。白昱思一番言毕,白老爷子的寿宴却已经正式开始。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我们几个小字辈的也是一顿谈古论今,好一番大言不惭夸夸其谈。我偷眼向四爷的方向观看,只见四爷坐在席中闷闷不乐,正一个人在当中喝着闲酒,他对面的白君源亦是默不做声,只有欧阳谷明、欧阳谷亮两人不厌其烦地继续像个跳梁小丑般地奸笑着挖苦四爷,我心中不禁慨叹一声想道:“这老一辈还是不如少一辈的胸襟豁达”

众人正待吃酒之时,突听西侧有人惊呼道:“没错,这委实是那颗珠子”白君源见有异端忙起身发问:“费兄,你说得是什么珠子?”只见西侧站起一个怪异的老者答道:“白兄,刚才文兄所赠的那颗珠子果然是一件宝贝,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前朝万历皇帝最喜爱的‘五凤珠’”此人一语话落,直震得满院皆惊,许多人窃窃私议,不住地发出慨叹之声。怪异老者又叹了一口气道:“东西确是好东西,只是方才宝贝坠地,摔出一道裂纹,真是可惜,可惜”白君源听罢连忙接过珠子,又转呈给了白老爷子,这次四、五师弟再也没谁敢扑倒,都是面面相觑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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