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呢。”我把我的本子递给他。
丁一坤抄在了他的胳膊上。
七点半,他们准时返回。
丁一坤说:“大姐,黑玫瑰约我呢!她说:‘你不走行吗?我明天过生日,约了几个朋友,你上我家来,咱们一起过吧。’”
“得了,你留下吧,我和桑林走。”
“我可不在这儿,我跟你们走。”
桑林说:“她肯定是个‘鸡’。”
“那是肯定了!”丁一坤也附合着“大姐,我把桑林的网友撬来了!”
“我的网友,关系老靠了!你撬得过去吗?!”桑林不服“他的网友不在线,他想跟我要一个网友聊。我把‘绝恋非非’给他了。”
丁一坤:“我对‘绝恋非非’说:桑林那小子不是好人!他是俺家雇的司机,三十二了,我小侄儿都八岁了。”
“这小子,不说好话!”桑林笑摇着头。
丁一坤:“我说的她真信了。”
桑林:“我问她了,我说,你信他的吗?她说,不信呀!我一看带个‘呀’,我又问一遍,你到底信不信?这回她打了‘不信’。我和她唠了一个月了,她信你的呀?三十多岁的人说话啥样?二十多岁的人说话啥样?听还听不出来?”
在火车上,我们的对面来了个人。他瘦的,去了皮就剩骨头了,没有一块多余的肉。晦涩无望的眼,干裂起皮的唇,萎靡不振的脸,活脱脱的一具行走的木乃伊!
桑林说他是:刀楞脖子支楞着腿,不是受穷,也是个追命的鬼!
列车刚起步,瘦人探过头来,对我们讲起了他的恋情。
“我有个女朋友,二十二岁了,叫小玲。我还有个儿子,到我这儿了。”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膻中穴“我儿子是我和我媳妇生的。我和我女朋友处了一年了,我就不明白,怎么就完了呢?吹了!我俩在一块儿,花了一万两千多块钱,我攒那点儿钱,全搭进去了!”
他说的“媳妇”和“女朋友”不像是一个人,我谨慎地问:“你儿子的生活呢?”
“不用我管,跟着他妈,他妈全管。”他换了一种坐姿“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让我拿着离婚证上她家去,她妈也让去。”
“你拿了吗?”我问。
“没有,我没离婚呢。本来打算这次回来,马上办离婚手续。我和我的哥们都说了,我说:婚,我是一定要离的!我到了我女朋友这儿呢,谁也不来接我。我找到女朋友的家,她妈说她上班了。可能吗?她妈出去买了好多的菜,我以为是欢迎我的呢。其实,哎是他们自己家的人吃!她妈把她叫回来了,我俩在公园呆了一天。那一天哪,一共也没热乎上俩小时呀!就完了。我知道,她找了,比她大,比我小多了她找一个比我好的,行啊!我们回来,她妈只说了两句话,她问她姑娘:‘跟他说了吗?’她姑娘说:‘说了。’她妈伸出五个手指头对我说:‘你有五百万吗?有,我姑娘嫁给你;没有,趁早离开!’五百万五百万!她朝我要五百万!她这是干什么?卖女儿吗?是,我没有,我是什么都没有,钱钱没有,工作工作没有,我连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我一句话都没说,我把钥匙还给了小玲这是她给我的。我走了,我坐了几天的火车,听到的就是这两句话。我知道小玲干什么去了,她她在一家酒店里坐台
“我打车到车站,找了个旅店住下,电视开着一宿,我没睡,睡不着。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步了!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了。我没离婚,怕小玲告我。你们说,她能不能告我?她不能吧?她不能!还是第一个媳妇好,她真疼我!我是不是应该回到我媳妇那儿去?不能回去!我俩的事儿,早都传开了。”
“你对你的媳妇有没有负疚感?”我问。
桑林抢过话题“男人嘛,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珍惜,他还是觉得外边的好。家花没有野花香嘛!”
“这兄弟说的太对了!”
桑林说到了瘦人的心里。
桑林的演说欲越发的膨胀:“男子汗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那个叫啥的?小玲啊?她不跟你,不跟不跟呗!不能对她太好了!你在这边又难受又痛苦的,有啥用?她知道吗?说不定正躺在别人的怀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