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1 / 1)

我答了他。

他说:“我要请你,单请你一个人。”

又是皮哥类型的人!

我说:“如果你请我们几个,我去;你单请我,我不去。”

“怎么不去?”

“我们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是一个团体,我不能吃独食。”

“你的电话是多少?我给你打电话,我肯定得请你!”

“我没有电话。”

“你自己住吗?”

“不是,我在妹妹家住。”

“你把她的电话号给我。”

他记下了号,说:“你走了后,也不来看我们,像挺多学员是不?”

“来。”

“你们这些学员,很多走了就再没来。”

他说的也许对吧,有相当比例的学员学车是受了气的,也不想再见教练。

当我拿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机动车驾驶证时,我深深地吻了它一口:为了得到你,我破了多少心力、智力、财力呀!

给你支个招儿:和谁有仇,劝谁学车这是在学员中很流行的话。

伊水说有个教练打电话,找我,来了几次了,让我给回个话。

“我不给他回!”

伊水问我原因,我向她说了。

查教练又来电话了,还找我,伊水说我回东北了,他才不打了。

在学车期间,我的嗓子发生了大事故严重失声了,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别人猜不出我是什么原因,真实的原因我也没有和他们说,只有妈妈猜出了,她说:“挣不着钱,上火上的。”

从我来,伊水的生意就不如从前了,这并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是出于大气候。老顾客的消费量已快饱和了,新顾客还没有开发出来,再加上图书行业的恶性竞争,价格一跌再跌,利润已远不如从前了。在学车时,如果我有空闲的时间,我就可以去卖书。但是这样的时间毕竟是少之又少,我不去卖书,当然也就挣不到钱,我从家里来,就没带多少钱,我没有存款,一分钱的存款都没有。到这儿以后,给孩子交学费的两千三也是伊水代我交的,再加上我和孩子每天要吃饭,都要花钱,还要给教练送礼等等。还有,学车的钱也是伊水给交的。所有这些钱,都是借的,就是说,我还没等挣钱呢,先欠了一屁股外债。真要把我逼转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

以上这些因素,促使我的嗓子哑了。我使劲喊,声音也很小,和人说话,也要用尽力气说,别人才能听到。

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老家的伊妹打来电话说,我的买断工龄的事办好了,单位里有好些人要办,但是名额有限,领导给我办了。这是他们对我的照顾,给了我一万六千八百块钱。单位的劳资员代表领导,让伊妹和我当谁也别说给我多少钱了,我问伊妹,为什么不让说?伊妹说“我也不知道,劳资员就是不让说!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两年之内不能跟人说。”

我在北京也碰到了个买断工龄的,他和我的工龄一样长,他说,国家给他发了四万多块钱。

我的姨夫在南方的某个林业局当副局长,他来北京玩时,我问了他,他说我也应该得四万多“没给你那些钱,是当官的贪了,燕过拔毛,层层贪!”

姨夫对上层的内幕知道些,他也得到过很多的好处。他的几个儿女的楼房全有了,尽管有的还在上学。

一万多块钱,对我,已是很多了。

我的组织关系被转到了居委会,居委会的书记让伊妹传来话,说:“还是留着党员的关系吧,一年才交十几块钱。”

如果我不犯大的错误,不被判刑,不管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只要我每年肯拿出这十几块钱来,我的党员身份就是一种终身制,我和党的关系只剩下交党费这种形式。每年两份的个人总结,支部书记因怕牵连到他,他会自动找人为我编。

说起个人总结,我倒想起,从我入党开始,我就没有写过一份真正的可以称得上自己的个人总结的总结。这是一位老同事教给我的。他看我在填写个人简历时说:“你别什么都往上写!你知道政策咋变哪?将来万一有变,落在文字上的东西,就是证据,你推都推不掉!好的不写,不好的也别写。”

“那我写什么?”

“写什么?自己悟吧。”

自己悟?什么能永远对呢?**思想已经证明有错的了,还有什么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呢?我想啊想啊想

我的个人总结的基点定下来了,就是少写自己,远离政治,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个更简便、省事的方法,就是:抄袭!我从报纸或书里找出一篇文章来,它一定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在哪朝哪代都不会有人批的,然后抄下来,把题目换成“个人总结”报上。更惊人的是,我那些年报上的“个人总结”没有一篇退回来的,没有一篇要求修改的,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要求改的这比我平时写的宣传报道还好应付。宣传报道送给书记,书记还要看看,然后挑出点这不是那不是来。我听一个厂长说:“当领导的,就得会挑!不会挑,就是不会当领导。”

居委会的书记要我给回个电话,我没给回。我还是想退*党,想当个老百姓。还有,我在外面又干了坏事:卖盗版书。伊水家的畅销书都是盗版的,我让她卖正版的,她说:“正版的多贵,也不好卖!盗版的便宜,顾客也认便宜。现在盗版书的质量也好了,有的做的比正版的还好呢!”我给她干,她又不听我的,我也得跟着她买盗版书。我一直想作个合法的公民,但老是做不成,老是不由自主地干了坏事。如果我给居委会的书记回电话,他还得劝我别退*党啊,这个那个的。党费倒是没有几个钱,我退*党,也不是钱的事。我想的是,一旦我做错了什么,将来真出了事,我代表的仅仅是我个人,不是一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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