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视线不舍得离开另一个沉睡的男人的脸,在夜色深沉中朝我转过来,星光映在他的眸彩里。
那时我没想到,我会被这种眼神看一生。
回忆在放映到此刻时终止,我莫名的叹息一声,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人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寓意漫漫时光中的变化,但是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三十年春秋岁月,或金戈铁马或春闺红袖,等老来去看,去想,也不过就是,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
三十年,三十年啊,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想象的如何可怕的三十年,也不过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
当年宫墙新上的朱泥如今早已剥落。大王的寝室前,安静的凄凄切切,早已无人居住久已。
花还是开的红艳艳,不减当年,闲坐在石阶上乘凉的宫女却已是白首鹤发。
三十年人世,朝如青丝暮如雪。
她们的脸已经皱的像核桃一样,嘴也瘪了,却依然喋喋不休的,小心翼翼的,诉说着他们年轻时,在这古旧宫中,曾发生的一段,委婉曲折的故事……
当年公子府外的那条小巷安静如古井,戒备何等森严,如今,却有了几个孩童,围着那狮子拍手唱歌,清脆的童声唱的都是老来流传下的曲子,偶然还能听到,许多年前,赞颂当年那任帝王的歌谣。
铃铛一样的声音回旋在寂寞的小巷上空,那歌谣大抵是夸那帝王是如何的漂亮,他的眼睛是如何如何的美,他的衣服是如何如何的美……
清脆的,提醒着人心。
公子府内的柳树已经有一人那么粗,高高的蔓延向府外,府内的柳枝也高壮的吓人,飘飘摇摇像把巨伞。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人坐在伞下,静静地发呆。
白石桌白石椅还是一如既往,即便经受了风雨的摧残也丝毫未变,他们不像人。
童声还在继续,阳光夹杂着柳絮,迷蒙的让人睁不开眼,有个人轻轻推开门,向他走近。
偃武睁着眼睛看着那人,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为什么三十年了,总做这个梦呢。
那人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叹息了一声,叫他:“偃武……”
偃武吓了一跳,觉得似幻似真,一时无法判断了。
仰头看着他,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和孩子在一起么。”
那人低头看着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叹息着说:“你就是我最大的孩子。”
偃武觉得自己在认真听,可是居然流泪了,居然在梦里流泪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真的是湿的。站起来,他问:“是你么?”
他捧着那人的脸,凑近了去看,一时间,眼光耀眼,柳叶婆娑。
番外老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常看到母亲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望着父亲。
我们住在南方一个僻远的小院,白墙黛瓦,果秾花艳,生活清淡而闲逸。
直到后来,娘病入膏肓的时候,才开始毫不忌讳的拉着我将那些陈年旧事倒豆子一样,急匆匆的告诉我。
我知道,父亲与母亲是在皇城中的一条小径上相遇,母亲那时是宫中一个小宫女,只负责打扫庭院,做些近不得正经主子身的偏远活。那日,正是一个好天气,负责打扫的宫女,杵着扫把望着远方不语,忽然有一个清润的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