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毫无商量的语气,郁照猛地将手上的资料往桌上一摔,因为愠怒的脸色涨得通红。
“那你想要怎么样?事情很明显就是冲江炎来的,就算我们去,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是难得的恼怒,季婷略显焦躁地看着面前人,忽然的脱口而出。
或许是因为说中了心事,郁照原本难看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他垂下眼,有气无力地拉开椅子坐下。
“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喃喃轻如自语,季婷愣了愣,明显看到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
“我知道你在乎楼夕,”季婷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出的话,带着几分酸楚的情绪,“但是,事已至此,除了江炎,谁都没有更好的能出面把她救回来的办法,不是么?”
“如果不是他,楼夕也不至于被绑架。”“江炎”的名字对此刻的郁照来说就是难以言喻的某种刺激,他抬起头,反将一军。
“你能不能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季婷被他的态度搅得一片混乱,她回过神,只觉得是咬牙切齿的怒意,“就算你真的把她救回来,楼夕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郁照!”
是忽然的停顿,不大的办公室里刹那间鸦雀无声。
“……我……从来没有祈求过能和她在一起……”
郁照极为轻地说了一句,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这话里的份量。
季婷看着他,只觉得鼻尖酸得厉害,一时间,控制不住的情绪。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郁照你这样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和楼夕的关系,是我不对,是我让你见到她,可是那也是过去的事不是么。那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去追究了么?现在算什么?这样算什么?”几乎是带着哭腔,季婷垂下眼,泪水如断了线的串珠一般滴滴落下,“我呢?我又算什么?”
郁照有些懵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人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竟无言以对。
他知道她喜欢他,从见到的第一眼,季婷的活泼、可爱都让他微微有些心动。
只是,谁让他又见到了楼夕。
见到了那个他朝思夜想的梦。
如果说江炎爱她,郁照自以为,自己对楼夕的爱绝不必江炎少到哪里去。
只是他不能,因为她心里早已有了另外的人。
他逃避,试图说服自己去接受季婷,试图去改变一些什么。
然而,这一次,在听到楼夕被绑架的消息时,内心迸涌而出的,除了愤怒,便是意乱心慌的措手不及。
什么江炎、什么订婚、什么五年之约。
一切的一切,都早已被郁照抛在脑后,他能想到的,只有把她救出来,只有再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只是,从头到尾,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或许早已容不下季婷。
郁照抬起头,挪动的唇间是让人最不想听到的字眼。
他说。
“季婷,对不起。”
夜幕时分。
江炎放下手上握得温热的资料,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楼夕留下的衣物。
他将它们叠得整整齐齐,好叫她在回来时候一眼就看到。
这种紧迫而不切实际的心慌意乱,让江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法静下心来。
他怕她受伤,这种恐惧像某种看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让他不能自持。
“等我,楼夕。”
江炎抬起眼,镜中人面无表情。
年久失修的旧码头上,刺骨的风生生作响。
楼夕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浑身上下却似拆了骨头般的使不出力。
额间肿胀的伤口让她动弹不得,只稍稍挪了挪脖子,就生生顿顿痛得不能。
平川一脸笑意地靠在江边,又是极快地扫过一眼楼夕昏昏沉沉的侧颜。
“很准时嘛,”上扬的语气里全全是满意,平川直起身,狠狠掐了一把楼夕额间的伤口,才刚结上的新痂猛地散开,一时间,血流不止,“江警司,幸会。”
楼夕疼得发憷,拼了命地转过脸,昏暗街灯下,终于看清了前方来人的影子。
江炎。
是江炎。
一时间,千种万种说不清的情绪怵然涌上心头,楼夕只觉得鼻尖酸楚得厉害,视线也早已看不清楚。
“别担心,我在。”
江炎的身影愈来愈近,寒风凛冽里,楼夕听到的,却只剩下这样一句。
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的那样,带着明媚无比的春光,照暖她的心间。
“光说不做可不行啊,江警司。”
平川极为好笑地扫过两人的腻腻歪歪,伸手指了指楼夕血流不止的伤口,“哎呦,这么多血啊,连我看了都心疼了。”
“你想怎么样?”江炎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男人的讪讪笑意,语气冰凉。
“怎么样?”平川眯起眼,不轻不重地重复着江炎的话,“给您的便条上写得不是很清楚么,做个交换。”
语罢,竟是饶有兴致地偏过头,笑了,“小梦死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活的,只不过,要不要你的红桃皇后和我一起陪葬,可就是你的选择了,江警司。”
刻意的加长音,平川动了动步子,一手掐起楼夕显瘦的下颚。
“想必楼队长还不知道,当年楼法医为了你和黑桃j做交换的事吧……”平川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楼夕身上,猛地一阵贱笑。
江炎很明显地愣了愣,风向他眼里吹进了沙,有些隐隐绰绰的痛,“她知道。”
平平静静的三个字,却叫他疼痛难熬。
平川眯起眼睛看着江炎,擒着楼夕的手松了松,颇具玩味地向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