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顾留白笑眯眯的看着她,回答得简洁有力。
白衣女子一怔,方才罗青怀疑她有病,现在她怀疑这少年脑子指定有什么问题。
“阴山一窝蜂,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叫这样一个好像很不入流的名号。但综合所有案宗来看,你们应该是大唐立国以来最厉害的一群割头人。”顾留白一副看穿了她的模样,微笑道:“阴山那边原本流寇多如牛毛,十年之前是大唐逃犯的首选之地,但这十年之间,边军认为难缠的流寇被你们杀得差不多了。光是记载在案的割头赏金,你们就拿了四百多个,真正的杀人如麻。不过这四百多个都是那种罪不可恕的,连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顾留白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我又不是恶人,你们应该不会坏自己的规矩,更不至于恩将仇报,而且我又没说瞎话,梁风凝也是我埋的。”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声音微寒道:“你说他死了?”
顾留白道:“对,五年前就死了。”
“五年前就死了,那这五年来这里边军的接头人是谁?”白衣女子直视着顾留白,“给边军传递军情的人是谁,此次和我们联络的人又是谁?”
顾留白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这么不像接头人吗?”
女子一时没有出声,沉默片刻,然后道:“你今年几岁?”
顾留白道:“再过二十三天就刚好十五。”
女子的声音顿时又有点冷了,“所以你是说九岁不到,你就成了这里的接头人?”
“对,我娘说过,马齿徒增,有志不在年高。”迎着女子明显不信,已经有些杀意的目光,顾留白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我八岁的时候就能帮忙挖坑埋人了。”
顾留白说话的时候缩起了脖子,防止风雪从领子缝隙往里灌。
雪下得太大了。
就这一会,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层。
“梁风凝就葬在那片坡上。”
他朝着不远处东边一个山坡点了点,那个山坡已经完全变白了。
“等会有个我的人要从那边过来,帮我打听消息的,你们千万不要对他动手。”
白衣女子看着风雪里显得很模糊的那片山坡,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道:“梁风凝的死讯你为何不上报?”
顾留白说道:“当时我要吃他的军饷啊,不然我怎么活得下去,哪怕我哭着喊着我能接替他,边军谁能相信一个九岁十岁的人能行?”
白衣女子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理直气壮,顿时忍不住提醒道:“冒领军饷,可是重罪。”
“罪不罪的,那也得先活下去啊。”顾留白一副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表情,“更何况这些年我干得不错,不然那些边军也不会按时按刻就让人带军饷过来。哪怕事情败露了,我想按照那些边将的脾气,要么只当没发现,要么反而将我调回去重用。”
白衣女子也不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缠,问道:“梁风凝怎么死的?”
顾留白道:“被人杀的。”
白衣女子道:“是谁杀了他?”
顾留白道:“我娘。”
白衣女子又怔了怔。
“你是想给他报仇?”顾留白眼眸深处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悲伤,“没必要了,我娘也死了两年了。她就埋在这坡顶上,也是我埋的。”
白衣女子转头看向那片山坡,她似乎都感觉到了那种悲伤。
“我刚刚探了探罗青的口风,他知道鹭草驿那边没有人追来,所以这桩事情很有问题。”少年却似乎瞬间就调整了情绪,和她解释道:“我让人去打听接应罗青的那帮人了,一会就能到。”
白衣女子平静道:“生怕我们对付不了接应他的人?”
“我倒是真没觉得你们对付不了。”顾留白摇了摇头,道:“军方派你们来当然是想杀鸡儆猴,鹭草驿刚开,这群人敢来距离鹭草驿这么近的地方接应罗青,这群人必须死。只是不巧的是,我之前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若是和我猜测的一样,后果会很严重。”
白衣女子第一时间没有问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只是说道:“你是不是一直怀疑这边的边军有问题,所以你才想要在杀死罗青之前,再探探他的口风?”
顾留白认真道:“问题真不是一般的多,傻子都能看出好多问题。”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我只看出一个问题?”
“?”顾留白想笑,想说有可能你就是那个傻子,但想着自己绝对挡不住她的一剑,他就强行忍住了,道:“你看出的是哪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