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看来,潘淑云之所以走这么一步,无非是得了邓明胜的好处。他可以原谅白虎,然而绝对不能放过潘淑云!尽管任非云老了,可他自以为,斩草除根的道理还是能懂得的。
任非云一脚踏在地上,慢慢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他朝那保镖看了看,保镖便拖垃圾一般得拽着潘淑云的头发往外走。
潘淑云吓傻了,终于抑制不住地嚎啕起来,声音嘶哑刺耳,锯木一般。
白虎一个激灵,猛地上前对着任非云磕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大响头!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持续地磕起头来。
任非云冷冷道,“站起来!男子汉一条,跪在这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白虎继续磕头,对任非云的话置若罔闻。
大厅里传来窒闷的“砰砰”声,以及男儿压抑不住的哽咽。任非云皱着眉,上前一脚踢翻了白虎,怒喝,“你他妈给我站起来!”
白虎不停地抽噎,额头上破了一层皮,渗着血水,他抹了一把额头站起身,忽然就镇定了,“云老大,我知道错了。你别杀她,我跟她离婚,她没有起外心,账本都被我追回来了,她就是跟我赌气……你放过她,我跟她离婚,我对不起她。”
任非云冷冷道:“邓明胜看都看过了,追回来有什么用?”
印风这时停了翻页的动作,抬头看了白虎一眼。
这若是换作以往,印风定是冷眼旁观的,或许还会上去帮那保镖补上一枪;然而今时终究不同往日,他的心早软了,软了一滩泥糊糊,他想若是让钟明知道他的视若无睹,那必定是暴怒之下一番斥责;于是他渐渐觉得,潘淑云的确是个可怜的人。
印风丢了账本站起身,朝成俊斜睨一眼。成俊此刻正凝视着白虎,对潘淑云的即将逝去感到很漠然——他在乎兄弟,不在乎兄弟的老婆。他对这女人,始终只有个大致的轮廓记忆而已,那么那潘淑云活着或者死了,的确与他无关。
印风捶了捶腿,继而快步上前猛地扇了白虎一巴掌。
白虎浑浑噩噩地流了满脸涕泪,被打得脑袋偏过去,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麻木得好似木头人一般。他想我媳妇要是死了,那该怎么办!我想和好的话还没有说得出!她想拍的婚纱照我还从没带她去拍过!白虎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般地发现,他真的亏欠对方太多太多。
印风甩了甩手,转过身盯着任非云道,“放人,我信那女人。”
任非云立即转了视线,冷峻地盯着印风。
印风坦然迎视,倏地又抬手,竟是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任非云很快反应过来,握住印风往下垂的手腕,“你干什么!”
印风脸颊上很快浮起几道红印,他低下眼帘,“我这是替我兄弟挨的,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妻子,所以请你放人;还有,你别碰我。”
任非云盯着印风脸颊上那几道红痕,缓缓松了手。脱力般地坐倒在身后的高脚椅上,他对着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那保镖说了几句泰语。那保镖闻言便立即松了手,任潘淑云趴在楼梯上半死不活地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