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红着脸窜出包厢,不停地拍脸颊以图降温。
印风看着舞池里交错的人群,昂扬的背影,敏捷的舞步,面无表情。这是他的习惯。面对一些不好的事时,最好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舞蹈本身是一件美好的事。
可是舞池里优雅转圈的人们,在印风面前,无疑是一件不好的事。加之腿又间歇性地犯疼,印风忽然想到,一晚上尽跟着钟明折腾,原来忘了吃药。
无奈,旧外套丢在了钟明的小公寓,而药罐在外套口袋里。
曲终,各人归位,印风坐在包厢的阴影里抽烟,小秦沉默地坐在印风身边。
钟明没看见印风苍白的脸色,只对小秦关照道,“你自己去玩吧,印先生这边有我。”
小秦担忧地看印风一眼,收到对方确定的安抚眼神后,欢呼一声,化作百灵鸟飞远。
印风暗中握了握拳,“钟明,我先回去了。”
“呃,我送你。”钟明立即去衣架边拿外套。
吴娟道,“公司不是有司机在楼下等吗?”
钟明愣了愣,吴娟又道,“年会期间,总经理能够留守到最后,是对员工气氛最好的催化剂。总经理,你在这一块还得锻炼锻炼呢。行了,走吧,这儿有我。”
钟明怔忪在原地,挣扎许久,忽道,“我留下吧,打个电话给老刘,”他侧身对阴影里的印风道,“老刘会安全送你回去的。放心,这是我那的钥匙,你东西还在我那,要是嫌麻烦,过去了就先住我那也行。空调遥控器在电视柜下面,呃,总之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印风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钥匙,低头走出包厢。舞蹈正值中场换曲,舞池里空无一人,那个不平稳的身影,就这样一步步地在空旷的舞池中走远,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老刘是四十岁的中年,老实样,话不多。印风在他开车前道,“不去钟明那,送我去市区那的酒吧街。”
“可是总经理说……”老刘犹豫。
印风打断道,“开车吧,没什么事。”
钟明有些心不在焉。这具体表现在他第八次踩在吴娟的脚上。
一首歌能有多长时间?慢三步能走上几回?可是钟明的的确确第八次,把脚踩在吴娟雪白的名贵皮鞋上。
吴娟叹气,“算了,不跳了。”她松了手,径自往包厢走。
钟明讪讪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包厢,道歉道,“对不起,刚刚喝了酒,有些晕。”
吴娟戏谑笑问,“总经理不是号称千杯不醉?更何况刚刚喝的也不多。”
钟明苦笑,他有些心神不宁,无法控制。
吴娟自言自语,“酒不醉人人自醉呐。”她看向包厢外迷离的灯光,旋转的人群,侧脸在霓虹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钟明忽然站起身,“吴经理,对不起,我想我必须先回去了。”
吴娟摆摆手,叹道,“心不在焉的,还是走吧,我找别人做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