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周末,佟昕再次见到虞深先,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时间,陌生中透出一点尴尬。
虞深先没穿正式的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扮,头发也并没梳上去,显得比平时年轻。他看到佟昕先是一愣,接着点了下头,“早啊,阿昕。”
“早,虞经理。”佟昕同样点头致意。
这周他们不用去总公司开会,虞深先早前便安排了今天要开本公司的销售会议。
佟昕一早来了就开始安排会议流程,校对ppt中销售的数据,力求不出一丝差错。因为这次虞深先只是让他把ppt传过去,而不是和他一起弄得演示文稿,佟昕不知道他提前看没看,心里有点没底。
会议开始之前,周安年和虞深先一起进来,抢了虞深先旁边的座位,说他来做会议记录。
佟昕点头,将详细的销售报表给他,让他负责提醒虞经理……
会议很成功,毕竟数据还不错,虞深先笑着出了会议室。一出门就夸旁边的周安年,“我没想到安年你上手这么快,还是那么聪明,一点就透。多亏你刚才的提醒,要不我可能就卡壳了。”
周安年骄傲得像一只小公鸡,“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然而佟昕却看见,他只顾着看报表,会议记录一点没做。
佟昕绕过他们,准备跟销售总监对一下方案,却听到虞深先说:“安年,一会儿把会议记录整理一下发给我。”
周安年满不在乎的用下巴指了指佟昕,“会议记录啊,我让佟秘书做了,你问他要。”
虞深先看向这边,佟昕感觉自己好像吃了只苍蝇那么恶心。
佟昕把会议记录发过去的同时,询问虞深先去广城参加车展还需要带几个人?
“车展?”虞深先不明就里,他将佟昕叫进办公室问。
“你不知道?周安年接的电话,说你会去的。”佟昕恼恨自己一时的不专业。周安年又不是老板,自己怎么就没再跟虞深先确认一下!
看来他们俩的事还是对自己造成了影响,也许,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无动于衷。
“那就去吧,定两张机票,我跟你去。”虞深先略微沉吟做出了决定。
佟昕点头,回办公室让财务备案,接着熟练的在网上订票。
“就你们俩去?”周安年开完销售会就一直在自己工位趴着,听到佟昕给财务打电话备案才坐了起来。
“嗯。”佟昕淡淡回了一声,周安年却凑过来说他也想去,叫佟昕给他订一张票。
“你自己订吧。”佟昕说。
“也行,”周安年点头,“要不这样吧,你订你自己的,我和深先订商务舱。”
佟昕看他一眼,点点头,正好自己不想管这些破事,但他还是跟虞深先汇报了一声。虞深先很认可,还说:“你的机票也交给安年吧,以后这样的小事你就不用负责了。”
然而第二天佟昕拖着行李到机场的时候,却被告知没有他的订票信息。
“怎么回事?”佟昕打电话给周安年。
对方跟虞深先已经等在了贵宾候机室。
“我忘了告诉你,经济舱没票了啊。”周安年一副无辜的样子。转头又跟虞深先说,“谁跟你去不一样啊?不就是个车展?我在国外参加最多的就是这些展。”
“难道……你非要跟你的男秘书一起去,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周安年眯着眼睛逼视着虞深先,一脸的揶揄。
“乱讲。我俩能有什么事?”虞深先将周安年手里的电话拿过来,走开两步跟佟昕讲。
“昕昕,要不你别去了,你看,我们都走了没人管公司,正好你帮我看着他们别偷懒。”
“……”
佟昕都被气笑了,再次想说你以为你是虞沪庵吗?那么个小公司用得着这样吗?
但是佟昕不允许自己意气用事,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跟虞深先说,他会把参会人员,每个厂家的资料分别传给周安年和虞深先,让他们提前了解情况。
“这个展会不光是了解其他品牌的一次机会,也是……”
“好了昕昕,我知道了,你传给我吧,要登机了。”虞深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沉了声音对他说,“昕昕,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佟昕礼貌了笑了下,心情有点复杂。
“……过奖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旅程。”佟昕潇洒的挂断了电话,果断的转身离开了机场。
没了虞深先和周安年,佟昕觉得分外轻松,这一周的时间过得充实又高效。
再次见到虞深先他们俩,又是一个周一。虞深先明显很疲惫,佟昕假装看不出来。
中午周安年要跟朋友去吃饭,虞深先叫佟昕订了餐去他办公室吃。
“……没想到记人名,记资料那么累,我就记住主办方了,其他一概没记住。”虞深先扒拉两口就开始跟佟昕抱怨,“虞沪庵的助理也去了,主办方对个助理都比对我热情,那你看不上我还邀请我干嘛啊!”
佟昕一直安静吃着饭,此时却忍不住开口,“你是代表大虞总的,你不知道?”
“虞臻集团?你是说我代表虞臻集团?”虞深先激动了,他一把抓住佟昕的胳膊。
“那倒不是,这次的邀请主要是针对个人,你是代表大虞总去的。”佟昕想说邮件里说了啊,你们没看吗?
虞深先明白了,想来是主办方给他爸打电话,他爸说把邀请人改成虞深先,人家才寄了请柬给他。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展会,没事的,能跟主办方搭上话就行。”佟昕看他一副落寞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安慰。
“嗯……我知道。”虞深先把饭盒扣上,站起来去漱口。
“这次确实看到很多不错的车,还有很多概念车,思路很先进。主办方也讲了他们在销售上的一些心得,很有收获。”虞深先回来之后,坐在佟昕对面,看他吃饭。
佟昕被他盯着,也没了食欲,将塞得鼓鼓的食物咽下,佟昕转移话题,“这个展很累吗?”
虞深先的确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展不累,逛街累。”虞深先打了个哈欠,“跟安年玩了好几天,累死我了。”
佟昕收拾着桌子,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吃醋是没有的,但他很愤怒,愤怒于虞深先不应该浪费自己的工作时间。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人家有自己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躺着花都够了,凭什么要像他一样勤奋工作?即便他说过自己要超越虞沪庵,那也可以是说说而已,虞沪庵哪是谁都能超越的。
“要不……你先睡会儿?”佟昕问。
“嗯,一会儿问问安年用不用我接他,直接一起回家。”虞深先躺靠在沙发上,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的,却一字不落的进了佟昕的耳朵。
佟昕不知道周安年到底算不算深先公司的员工,他总是有一堆事,晚来早走甚至旷工。同事们背后嚼舌根,当面却对他很殷勤,都知道他是老板的亲戚,老板偏袒的厉害。
佟昕越来越烦躁……
又过了一周,虞深先总算找回了该有的样子,安安分分工作了一个礼拜。
再次到了周一,周安年忽然吵着要去总公司开会。
虞深先记得上次虞沪庵的羞辱并不想去,可架不住周安年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好带了佟昕和周安年一起去了总公司。
他们到的晚,虞深先硬着头皮敲开了会议室的门。
佟昕发现,一到虞臻集团,周安年立刻像变了个人。对方不让助理秘书进会议室,他就笑着点头,“好的。”乖巧又得体的说,“我在外边等。”
然后真的就守着门口在那站着,直到会议开完,虞沪庵第一个走出来……
“沪庵。”周安年惊喜呼唤,又在对方皱眉的时候快速改口,“小叔。”
虞沪庵没理他,脚步都没停顿的往电梯间走。
“开完会啦?你要回公司吗?我可以去吗?我好想去看看啊,可不可以?”周安年追着虞沪庵,笑的太阳花一般。
然而,虞沪庵的气压却越来越低,他选择直接朝虞沪临发难,“公司是菜市场吗?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我没时间哄孩子,你的孩子你自己哄,下次想参加例会,先问问自己够不够格?”
“还有,”虞沪庵好看的眉眼似一把锋利无比又美轮美奂的利剑,直直看向虞深先,“不迟到是基本的教养,让你父亲教好你再出来。”
这话说的近乎残忍,何况还有那么多高层在。虞沪庵这么说虞深先,是把他脸皮扯到地上踩一样。这让他以后在虞臻集团怎么立足?
也许他本性如此,也许他就是要打压他们父子,但这一刻佟昕却觉得对方太过恶毒。
“虞先生,我不觉得虞经理作为子公司的负责人,以及虞总的儿子参加例会有什么问题。”佟昕的声音坚定又沉稳,让人感觉底气十足,“在您看来深先公司的成绩不值一提,那是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您这样一飞冲天的本事和强大的助力。但您不能轻视别人的努力,这同样没有教养。”
现场一片寂静,佟昕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太冲动了!
虞沪庵现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秘书竟然敢教训他,他眯起眼睛,危险的审视着佟昕。后者本能的退了一步,求助般看向身侧。虞沪庵跟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涨成猪肝色的虞深先,随即轻蔑一笑。
“或许吧。”
他淡淡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助理进了电梯。
电梯临关门的时候,他盯着佟昕,似是笑了一下。那一刻,佟昕只感觉自己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