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沪港已经十分燥热,但在科技感十足的虞臻集团里,却是四季如春,恒温恒湿且空气清新,然而此时的19楼一号会议室外却并没非如此……
佟昕不知为何,内心的燥热始终无法消退,即使安静坐着依旧汗流不止。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凌厉的短发男人当先走出,脸上是惯有的淡漠神情。男人身后跟着他的助理,一个长相美艳,披着波浪卷发的女人。女人的高跟鞋十分有节奏的行走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好听的“kg-kg”声。
其余人落后他们几步,此时也出了会议室。他们面上表情各异,有隐忍愤懑的,有无奈叹气的,也有看好戏和漠不关心的。
高大英俊的男人抬手将刚才解开的西装扣子扣好,腕上柔白的象牙佛珠十分抢眼,和他那一身漠然的气质相得益彰。男人微昂着头,步伐沉稳,在众人的注视下傲然走出了办公区,抱着文件袋的女助理快步上前为他按下电梯。
男人俊朗的外表和女人姣好的容颜让他们看上去分外养眼,若是在街上碰到,肯定能吸引不少人驻足欣赏,然而此刻……
大家只希望这尊大佛赶紧离开。
虞沪庵笔直站在电梯前,淡淡看向跟上来送他的虞臻高层。为首的中年人满脸郁色,却不得不在他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往前走了两步,“沪庵……”
“过几天我出差,下周集团例会取消,有事跟我秘书联系。”虞沪庵干脆的打断了他,丝毫没把这个集团ceo、他的异母大哥放在眼里。
虞沪临只能闭了嘴,面色阴翳的站在那里。
虞沪庵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态度。没办法,谁叫他在集团的股份多呢。
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有话语权。
迈进电梯的前一刻,虞沪庵傲慢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些小股东没必要参加例会,不如先搞好自己的玩具店。”
电梯门缓缓关上,楼层指示渐次亮起下行的数字。此刻,才有人稍稍松了口气。许是想到男人临走前的话,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虞深先。
那个只有2%股份的小股东,集团ceo虞沪临的独子。
佟昕也看向虞深先,见他被气的脸都绿了,心里无奈又不由得想笑。
虞沪庵是虞深先的小叔,只比他大了5岁,然而他身上那种宠辱不惊,傲视群雄的城府却是虞深先50年都难得学会的。
此刻,虞深先跟在他爸身后,父子俩脸色都不好。虞深先想说什么,被虞沪临制止了。这种场合,哪能随便说话,周围不光有公司高管,还有另外两位股东,以及像佟昕这样的随行人员。
另外两位股东不经常过来开会,今天特殊,是季度总结会,并且还有个政府项目要通过董事会决议。他们持股不多,虞臻又是国内的头部集团,一般说不上什么话,过来参会也是为了多接触虞沪庵。现在虞沪庵走了,他们也紧跟着告了辞。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虞沪临才拉了下虞深先,让他跟自己进办公室。
一进门,虞深先就扯了领带瘫坐在沙发上,紧跟着进来的佟昕默默捡起他丢在地上的领带,站在一旁。
“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虞深先走到酒柜那儿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注意你的情绪!”虞沪临到底是老油条,即使自己被个小年轻压制得死死的,也能不动声色的将心态调整好。
就像现在,他儿子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而他却能从容的坐在大班台后面批报告。
然而虞深先始终无法冷静,他狠狠将被子砸在吧台上,“他凭什么代表他那个贱货妈又代表爷爷?要是爷爷的股份给了我们,今天这个提案就……”
“你是在怨你爷爷?”虞沪临冷冷打断儿子的抱怨,语气里加了警告的意味。
“深先,若是这样就可以轻易让你发怒,你以后还怎么和他斗?爸爸说过,要忍耐,戒骄戒躁……”
“忍耐?!”虞深先可能喝多了,说话越发没了分寸,“忍多久?你忍了多久?5年?10年?你都忍了30年了,爸!”
“你忍来的是什么?是他和他妈持股30%,他的那个破公司持股10%,加一起都40%了老爷子还要把自己的30%添给他……”
“别瞎说,你爷爷的代表是曾秘书。”虞沪临疲惫的按着太阳穴,他看了一眼佟昕,佟昕识趣的往外走。
“不用,小佟,不用走。”虞沪临说,“我的意思是你把他弄走,别一会喝多了。”虞沪临抬头看眼时钟,“这才11点。”
佟昕过去扶虞深先,后者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跟着他走了。
佟昕把车开出地库,副驾驶的男人将调成躺位的座椅又调了回来,“他不同意政府购车的提案。”
早在他们提出这个政府采购项目的时候,佟昕就猜到虞沪庵不会同意,但他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他说我们生产的新能源汽车主打中高端,若是出租车都是我们的品牌,消费者会有抵触情绪。况且……”虞深先冷笑,“他说,况且这事儿又不挣钱。”
虞氏是个老牌企业,民国时期,虞家祖辈跟着漕帮在沪港讨生活,渐渐做的好了,成了漕帮的大堂主,管着几个码头。他们家就成立了轮船公司,做起了货运贸易。后来战火席卷全国,虞氏当家人带着全副身家和一家老小跑到了港城,在那儿又做起了老本行,生意越做越大。
49年,虞深先爷爷在港城出声,取名虞港生。虞港生很有生意头脑,将贸易做到了全球,家族企业虞臻集团迅速成为了港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但是这里并不是虞港生心中的故乡,他向往回到沪港,向往回到内地。于是给大儿子取名虞沪临,大女儿取名虞向华。
90年,虞港生开始接触内地的企业,琢磨大陆政府的政策。先是在广城建厂,一边做贸易,一边探索新的门路。
92年,43岁的虞港生在自己厂子里遇到了刚满19岁的薛晴,一见钟情。千方百计弄到手,的事,没想到,却被虞深先拒绝了。
他说我跟秘书一起来的,他送我就行。
佟昕说不清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他只是沉默着跟虞深先回了酒店,却不料一进门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他急切的摸他,“昕昕给我亲一下。”
佟昕没挣扎,任他攫取着自己的唇瓣和唾液,亲的混乱又荒唐。
虞深先觉得不够,他想要的更多。他蛮横的撕扯起佟昕的衣服,伸手去抓佟昕的下体。
佟昕吓了一跳,也气的不行,“你干嘛!你是被那个温润勾出火了拿我撒吗?”佟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虞深先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炙热的眼神渐渐冷却,他往后靠上墙壁,“把话说清楚。”
佟昕却退缩了,他躲避着虞深先的眼神,“没什么好说的,你喝多了,早点休息。”
虞深先不让他走,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佟昕你吃醋?”
佟昕只觉得荒谬,“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碰?”
这次,虞深先似乎不打算再轻易放过他,“你还记得你是我男朋友吗?”
佟昕呼吸一窒,他不记得,他选择了遗忘。
虞深先使劲一拽,佟昕跌进他怀里,男人在他耳边放肆的粗喘,唇舌沿着他颈侧吮吻。
“我让你躲太久了是不是?你都忘了自己是我的了。”虞深先摸上佟昕的衬衫,手指搔刮着乳头的位置。
佟昕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很抵触,很难堪,他一点欲望都没有。
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gay了。
他是,他从初中就知道,他只喜欢观察男生,只对男孩感兴趣。大学的时候,他也对虞深先有欲望,想拥抱他,亲吻他。
可现在,他不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了。
“你放开我。”佟昕挣扎。
“佟昕,别吃醋,我对他没兴趣,我喜欢的是你。”虞深先仍然认为佟昕是嫉妒吃味了,“他们那些演戏的,跟谁都能睡,我嫌脏。”
佟昕不可置信,他说不出这一刻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听了这话遍体生寒。
虞深先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就是要找个不脏的来发泄被脏的那个弄出来的性欲!
佟昕使劲推搡开虞深先,愤怒的瞪视着他。
眼前的虞深先陌生而下流,衬衫一半垂在外面,裤子拉链大敞着,性器从内裤里露出头来。他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眼里全是欲望,却毫无爱意。
“我是你男朋友,但不是你泄欲的工具。”因为屈辱,佟昕声音颤抖,“我请你尊重我!”
佟昕没再看他,转身出了房间。
佟昕在自己房间等了一天,从最初的愤懑到平静,再到忐忑,虞深先没有叫他买回去的机票也没出房间。他打电话回公司,问虞经理让买飞机票了吗?那边一头雾水,反问机票不都是你负责吗?
佟昕稍稍放心。
他不怕失去男朋友,但怕失去工作。
又等了一天,虞深先才发来信息让他订机票回沪港,全程公事公办,仿佛无事发生。
他们谁都没再提那件事,佟昕也没问虞深先为什么在这边耽误了一天,他甚至不想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对方的男朋友。
有些事逃避的久了,很难再开口提起。
回忆逐渐消散,佟昕缓缓将车停进饭店的停车场,坐在车里看香烟一点一点燃尽。
他想,该结束了。
佟昕进电梯的时候,虞深先催促他回来的电话第三次打了过来,佟昕没接。
走到包房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有人正在调侃他和陈舒婷。说他俩郎财女貌,强强结合,陈家这独生女也算难得的家族有实力本人又好看,还说陈舒婷都要黏他身上了,看来对他着实满意。佟昕认同,虞深先的外貌没话说,陈舒婷的确应该满意。
又有人问虞深先上没上过陈小姐,看这架势似乎还没得手?虞深先似乎冷了脸,声音微寒,“瞎说什么?我们刚谈。”
那人又接了一句,“刚谈怎么了?深先你别真保守,你是不知道那个陈舒婷……”
佟昕预感到这人接下去那成会是一番荡妇羞辱,他不欲听这话,于是敲门走了进去。
“怎么不接电话?”虞深先见到他便冲口而出,语气里有埋怨。
“在电梯里。”佟昕笑容自然,回答的却敷衍。
虞深先叫他坐,让他再吃点东西。却在他刚拿起筷子的时候又说:“秘书回来了,我得走了,大伙儿对不住啊。”
“什么啊?怎么现在就要走,这才11点啊虞少。”
众人大喊不能走,难得相聚,一定要通宵……佟昕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默默放下筷子。
“哎呀,明天有重要会议,还要回公司对一遍流程,这不回来催我了吗?”虞深先站起来,满脸的无奈。
众人便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在佟昕身上,“要你们这帮下属干嘛的?你们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啊!”
佟昕垂头听着,虞深先出来打圆场,“别别别……跟他没关系,我自己要过一遍流程的,他被我拉着加班。”
“你这秘书我刚才就看着不顺眼,一点笑模样都没有,这是不满加班啊。”一个满身潮牌的男人斜乜着佟昕,“告诉你,咱们给你开的工钱里就包括了微笑这一项,少拉拉个脸,给谁看呢!”
佟昕看向男人,见他长相粗犷,猜到多半是直爽的北方人。他撇开视线将在场几人一一扫过,回答的不慌不忙,“不好意思,性格使然。”
屋里这些人虽然都是富二代,却又不是那种在圈子里叱咤风云有实绩的,就是些有钱没权,游手好闲的纨绔。
佟昕恍然明白了,虞深先看不上这群人却又想拉拢他们。
所谓的带陈舒婷来见朋友,见得不过是些酒肉朋友。这样一来,陈舒婷觉得自己被虞深先重视,那些所谓的朋友也觉得自己对虞深先来说很重要。
这就是虞深先一贯的处事方式。
虞深先自然不会得罪这帮人,笑笑没说话。但那人却不打算轻易揭过,“放你妈的屁,你他妈是秘书吗?我怎么看着你倒像个老板似的,装你妈逼啊!”
虞深先了解这人脾气,知道自己不开口估计要糟,“哎呀刘少消消气,现在的老板不就是给员工打工的嘛。刘少你别难为他了,我啊,归他管。我得走了,要不一会儿有我苦头吃。”
那个刘少瞪着眼还要骂,虞深先已经拉着佟昕走了。
“生气了?”虞深先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转头问刚上车的佟昕。
“怎么会。你没喝酒吗?”佟昕语气平静,他只关心对方适不适合开车。
“跟他们喝什么,回我那儿?”虞深先发动车子,方向是虞深先的私人别墅。
“你今天又不回老宅?”
为了尽孝,虞沪临他们家和老爷子住在一个庄园里。一个住主宅,一个住西院儿,中间隔着一片池塘。
“不回,今天虞沪庵回去。”
佟昕了然。
每次他小叔回去,他们一家都要去主院儿吃饭,虞深先特别讨厌这种时候,往往能躲就躲。还不愿意自己待着,总要拉着佟昕陪他。
他的别墅有佟昕的房间,只是佟昕很少去住。
进了屋子虞深先就来抱他,他们已经很久没亲热了,虞深先声音缱绻的喊“昕昕”,佟昕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别……等一下。”理智告诉他不要躲,但本能却令他十分抗拒。
“昕昕,想要你。别总端着,你是不是忘记你除了是我的秘书之外还是我男朋友?”
佟昕在他怀里僵着身体,任由他抱着。
“……之前是我不好,没让你扩张就进去了,这次不会了,你相信我。”
佟昕眼前迅速漫过鲜红的血液,他想说不要,他并不想尝试。
“真的,那时候我们都不懂,现在……”虞深先顿了一下,将佟昕从怀里转过来面对着他,“只要你好好扩张保证不会流血的。”
佟昕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知道他今天非常沮丧。
提案被否决,还要跟不喜欢的女人联姻,自己讨厌的小叔回家被热烈欢迎,他却像个丧家犬一样躲了出来……
佟昕在他祈求的眼神下艰难的点了下头,他想:分手也不急于一时,就当……还了他下水寻找遗物的那份情。
虞深先立刻将他拥进怀中,“太好了昕昕,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佟昕没说话,安静的脱了外套,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虞深先告诉他浴室有一次性灌肠用品,还有润滑油,弄好了再出来,他可以等。
佟昕眼睛微微睁大,想说我不会,但他想到若是虞深先给自己弄……佟昕打了个寒颤,将话咽了下去。
灌肠还好,扩张他真的不会,佟昕洗完澡坐在马桶上,羞耻的用手机搜“肛交如何扩张”。
而之前保证过不着急的虞深先,此时却一遍遍敲门问好了没有。
佟昕真下不去手,他索性心一横,想着大不了再撕裂一次。
虞深先没问他扩张难不难受,只一把将他压在床上就要进入。佟昕知道难熬,闭着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
“怎么这么紧张?害怕?”虞深先亲吻他的嘴唇,喉结,沿着下颌线慢慢向下移动。
佟昕一动不动,浑身紧绷到僵硬。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佟昕重重咽下口水,抖着声音回应,“嗯……”
虞深先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佟昕,你现在可爱极了。”
佟昕不解的睁开眼睛,就见虞深先已经脱了浴袍,浑身赤裸的跨跪在他身上,他刷的又闭上了眼睛。
虞深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现在可没有一点工作时候的游刃有余了,像个……像个胆小的猫咪。”
佟昕皱着眉头再次睁眼,他不喜欢这种比喻。虽然他是弯的,但他仍然是个男人,他讨厌这种娘们唧唧的形容。
“深先……”他想说,不要戏弄他。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感觉大腿被掰开,一种强烈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不要缩得那么紧,让我看看。”虞深先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兴奋和审视。
“……看、看什么?别闹了……”佟昕觉得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看我们昕昕的小屁眼儿啊,粉粉的,像个小嘴儿。”
“轰”像是有飞机从佟昕耳边飞过,他恨不得就这样耳鸣下去,他什么都不要听见。
这他妈说的是什么啊!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撕裂感,那个嫩滑的龟头正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往他脆弱的小穴里钻。
“润……润滑!”不是只有虞深先查了资料的,佟昕也查过,弄这个要搭配润滑油的啊!
“唔……”虞深先呼吸不稳,显然他也很费力,“我不喜欢用那东西,小昕你忍一下。”
忍一下?神他妈忍一下!怎么忍?你告诉我怎么忍?
佟昕挣扎着支起上半身,看到虞深先的鸡巴已经挤进去一个头,小穴被撑开,可怜的像个被食物卡主的嘴巴。
“不行,用……润……”
话没说完,虞深先的手机忽的响了,是一个有点陌生的来电铃声。
那铃声唱道:“我只身飞到你梦里,
你像一团云做的棉,蓝宝石镶嵌中间,
让我守护你的梦,让我保护你安眠。
每夜每天,收好思念,
愿你平安岁岁年年。”
佟昕去看虞深先,只见他已经翻身下床,欣喜的对着电话喊,“喂?”
佟昕又躺下了。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听虞深先披上浴袍往外走,他有点好奇电话那边是谁了。
是谁?能让虞深先箭在弦上却毫无留恋的抽身。
显然这是个专属铃声,佟昕听过几次,每次虞深先都要接通之后再走开,仿佛他和对面那人的小宇宙是个不能被其他人闯进去的私人禁地。佟昕从没在意过,虞深先也没主动解释过。
但是今天,似乎这个人终于要具象化了……
虞深先激动的闯进卧室,兴奋的宣布,“我要去机场,安年回来了。”
佟昕坐起来,将腰间的被子往上拉,“安年是谁?”
虞深先已经瞬间穿好了长裤,正从衣帽间拿了衬衫出来,“安年就是安年啊,不说了我走了,你早点睡。”
佟昕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既觉解脱,又觉失落。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痕迹,感觉无比的难堪。将自己捂进被子里,后悔今天跟虞深先回来,后悔答应跟他上床,后悔问了安年是谁……
佟昕没有睡在虞深先的别墅里,他穿上衣服,将所有扣子扣好,深夜出了小区。
好在这边不难打车,偶尔还有晚归的人。
隔天是周二,佟昕想躲却难以抵抗满勤的诱惑。
佟昕犹豫过后,选择去面对。
出门前,佟昕再次看了一遍自己的穿着。禁欲的三件套西装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五月的天气也不能驱散他内心的寒意和那附着在深处的羞赧。
精致的装扮是他的保护色。
然而令佟昕意外的是,虞深先没来公司。
其实,虞深先工作一直很认真,比大多数富二代要拼。毕竟他有个逆天的小叔,还是他自封的竞争对手,再加上他爸爸对他的期望,虞深先这几年几乎没有休闲的时间。佟昕记得,他有几次生病在家都要让他送报告过去审核。
这样一上午不见人影,还真是稀奇。
佟昕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在躲他,毕竟昨晚两人赤身裸体的……
佟昕给他发了信息过去,对方没有回。这让佟昕有点坐不住,他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没什么工作上的借口。
眼看到了下午三点,佟昕第n次拿起电话想打给虞深先,却见对方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路过他门口还冲他飞了个眼儿……
佟昕太好奇了,他心情竟然这么好?佟昕随手拿起一份文件就去敲门,里面响起虞深先明快的声音,“进来~~~”
佟昕一开门就看到了虞深先荡漾着的笑脸,“helloboy,上午没什么事吧?”
“没……有。”佟昕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你……”
“你早上回去换衣服了?”虞深先又仔细看了眼佟昕,“我那边好像没有这套西装。”
佟昕顿了一下,含糊道,“嗯,回去换的。”
“怎么不多睡会儿?你不是说那边的床舒服吗?”
佟昕有些烦躁,他不想提起昨天虞深先却一直说个没完。佟昕索性问道:“你昨天怎么没回来?”
好像就等着佟昕问呢,虞深先眼睛都亮了,“我昨天回老宅了。”
佟昕挑眉,这倒是新鲜,“你小叔不是在那儿呢吗?”
“安年回来了嘛,无所谓了。他不想回自己家,非要去老宅,那边也有他的房间,我就陪他在那边住了。”
又是安年。
但这次佟昕没问,他点点头,“这样啊……”
“你不想知道安年是谁吗?”倒是虞深先像打开了话匣子,语气也变得轻盈起来,“马上下班了,我们提前走,我跟你讲讲我和安年的事。”
虞深先坐在位置上还没到半小时就又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来拽佟昕,“别收拾东西了,直接走吧。”
佟昕没说话也没反对,任他带着自己下楼钻进车里……
往事就是在车上讲的,讲的很概括。周安年是虞深先姑父的侄子,比他小一岁,他们小时候虞家弄了个类似私塾一样的学堂,主要是为了虞沪庵。讲到这儿,虞深先撇了撇嘴,“虞沪庵就是个怪物!他从小就无法跟人相处,要不爷爷干嘛专门给他弄个学堂,还要我们都去陪他。”
佟昕没接话,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好看的小男孩,他孤单桀骜,满脸的顽劣和轻蔑。
佟昕扯了下嘴角,继续听虞深先讲。
学堂讲的东西很深,包括国学和禅修,也包括骑射和音律,有人戏称虞家的学堂像极了古代的国子监。
的确,虞家学堂的先生是国内有名的大儒,骑射老师是蒙古国宝级人物,音律老师是国际顶级音乐家,其他学科的老师也都是国内外叫得上名字的行业翘楚。这样的配置谁不想让自己家孩子也来沾沾光?但学堂只收虞家本家儿,这就导致好多人要认虞家人做干爹干妈,场面一度失控。
好在虞港生地位超然,说一不二。虞家学堂最多只收八个孩子,且需考试入学,除了虞家直系亲属,能入学的都是相当优秀的孩子。
这里面就有周安年。
周安年3岁便进了虞家学堂,一学就是三年,直到虞沪庵12岁出国,虞老爷子才关了学堂。
那时候虞深先属于不想去学堂却不得不去的,他非常抵触那里,更不喜欢虞沪庵。周安年的到来是他的阳光,有了周安年的陪伴他才觉得学堂不那么难熬。
“安年小时候长得特别可爱,爷爷可喜欢他了。”虞深先的语气里有着与有荣焉的自豪,他说周安年是唯一免试入学的小孩儿。
后来他又跟周安年上了同一所小学,中学,直到高中。只是高一时候周安年突然出了国,这让虞深先倍受打击,以至于整个高中都郁郁寡欢。
佟昕忽然就想起了大学时候的虞深先,内敛,腼腆,非常粘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周安年造成的,但他觉得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虞深先或多或少是因为孤单。
同时,佟昕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周安年很可能是所谓的虞深先的白月光,甚至,是他的初恋。
他说起他的眼神是那样柔和,语气那样缱绻,带着只属于少年的梦幻。
佟昕冷眼看着,发现自己并不嫉妒也不羡慕。他只是渐渐开始好奇,好奇那个男孩儿是个怎样的人。
虞深先带他回了别墅,那个佟昕昨晚逃离的地方。他说,要佟昕将次卧腾出来给周安年用。
“佟昕,安年想自己住,可是他父亲不同意。他这次回来也没得到父母的允许,我只能把他安置在这儿。”虞深先歉疚的语气里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欢愉。
佟昕有点气愤,“你只有这一个地方给他住吗?他跟你说要这间卧室?”
据佟昕所知,虞深先有四处房产。除了这里,还有一套观江大平层,一套商圈跃层豪宅,还有一套cbd的公寓。那套公寓就很适合独居的男孩子,不光安保严密,配套设施更是一流。公寓里有会客区,娱乐区,还有健身房和适合聚会的bbq大天台。那套公寓的物业是国际连锁公司,更适合国外回来的人。
“我跟他说了,让他自己挑,他就喜欢这里嘛。”虞深先略微急躁,“他今晚就要住了,其他房间没床,只能拜托你了。昕昕你衣服不多的吧?”
佟昕在这儿的确没多少衣服,一套春夏装,一套秋冬装,一套睡衣,几条领带而已。
虞深先看了眼手表,语气里带着催促,“我帮你收吧昕昕。”
佟昕转身,语气冷淡,“的确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收。”
这里并不是只有主卧和次卧有床,一楼有个房间也有,只不过那里之前住过保姆。
没用虞深先给他的行李箱,佟昕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装进袋子。他心想,这样也好,省的以后还要来收拾。
拉开床头柜,佟昕发现了一个盒子。
这是虞深先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块和他手上牌子一样的手表。当时他们就在这个房子里,虞深先买了鲜花蛋糕,将生日礼物捧给他。
那时候佟昕很感动,自从他妈过世,他跟那家人断绝关系以来,他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高考,一个人顶着生活的艰难前进。生日,是久远的回忆,也是奢侈的妄念。
跟虞深先在一起的四年多,他从没忘记给佟昕过生日。好像过生日跟过年一样是每个人都必不可少的。
佟昕想说,他既不过年也不过生日。
但每次看到虞深先愉快的给他庆祝,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其实他不在乎那些蛋糕鲜花甚至是礼物,他只是很珍惜有个人能记住他的生日。他清楚的记得虞深先给他过得每个生日,包括他的表情,他说了什么,他递给他蛋糕用的是哪只手。这些都是他刻骨铭心的回忆,足以温暖他很久很久。
久到早已知道自己对他没感情,却依然愿意在他身边。
但是现在……
佟昕推上了抽屉,也许是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