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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结束(1 / 1)

高考那天的清晨下了大雨,一连下了两天,直到高考结束后那天才转为连绵小雨。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整个街道上都能感受到孩子们结束高中生活后的轻快感,即便是隔着厚重的雨帘,带着沈睿和妻子在超市买东西的沈千帆也还是能听到从超市门口走过的学生们扔开伞空手在街道上撒蹄狂欢的喧闹声。

“睿儿再过几年也该和他们一样站在楼顶把书扔得满天飞了吧?”结账的时候抱着沈睿的徐梦萍看着透明落地窗外跑过去的一群学生唏嘘感慨。

“现在的孩子,以前我们拿到一本书都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哪像他们,考完试就像是从牢里放出来一样。“后面排队的人跟着摇了摇头。拎着袋子往外走的沈千帆推推眼镜笑了一下,说:”现在的学生都辛苦。“

“哪里有以前的辛苦嘛,当年刚恢复高考的时候,多大的竞争哟,现在的孩子,能有高考多么幸福!”

后面排着队的人大多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突然一下炸开锅般开始聊起过去的经历,徐梦萍和沈千帆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抱着沈睿出了超市的门。门外雨还有些大,但已经依稀有了放晴的迹象。沈千帆“啪”一声撑开伞遮在妻子头顶,另一只手有些别扭的拎着手里的购物袋,两个人看着街边嘻嘻哈哈奔跑的学生们慢悠悠在渐小的太阳雨中回了家。

走在路上时沈千帆的手机响过两次,但是因为不方便都没接,刚到家他就一手把购物袋放进厨房一边掏出手机回了电话过去,来电号码是陆鸣的个人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陆鸣那头显然气氛喧闹。

“陆鸣,考完了吧?“沈千帆笑着说。

陆鸣似乎是含笑的样子答应了一声,问道:“老师刚才是在做什么吗,一直没有接电话。“

“啊,刚才和梦萍出门买东西去了,路上不方便接电话。”沈千帆说着帮正踮脚够柜子上密封罐的妻子拿下来一罐黄豆,后者问他电话里是谁,他小声回了一句“陆鸣”。

陆鸣过半天才笑了一下,“这么大的雨还出门?”

“还好,回来的时候刚好放晴了,雨很小,空气好得很。”陆鸣说着又走到客厅沙发上逗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摆弄毛绒玩具的儿子。然后他像想起来似的问道:“怎么了,刚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想和老师说我考得挺好的。”陆鸣的语气依旧很轻松温和。沈千帆闻言笑了起来,“你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考完了就好好放松吧!”

电话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端着一杯豆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徐梦萍笑着说:“陆鸣这孩子可真懂事,以后可再找不到这样的学生了。”

沈千帆听了这话一笑,接过豆浆和徐梦萍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两个人端着豆浆,吹着大开窗外吹进来的带着凉爽湿意的大风,一人一只手臂搭在沈睿的左右肩,随着电视里的剧情大笑出声时沈千帆瞥见窗外隐约可见的朗朗晴空,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那片蔚蓝,只差一抹彩虹。

“反正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教谁不也都是早晚要被忘掉的吗?”沈千帆突然笑着捏了捏沈睿的小脸蛋,“还是我们睿儿最重要了。”

“瞧你说的,哈哈哈。”徐梦萍看着用拳头砸着沈千帆腰窝的儿子哈哈大笑,两个人头靠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心里幸福得像是夏天最简单不过的一片伴着晚风的西瓜。

这边一片欢声笑语,那边陆鸣收了电话脸色却不大好看。

坐在他旁边的宋罄书微笑看着他问:“陆鸣,我帮你把酒倒上吧?”

包厢里坐了四个桌子的人,和陆鸣一个桌子的人都只是笑着看他们,另几个桌子上的人却已经开始起哄了。

“不用了,我不喝酒。“陆鸣笑了一下,把手机收好。

“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陆鸣!人宋大美女都把酒倒上了,咱们同学三年难道连你一杯酒的交情都不值啊?”隔壁桌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够着脖子往这边吼着,他旁边一圈人笑得放肆,这边和陆鸣一个桌子的人却都慢慢敛了笑容,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欸我说你个屁毛!成天儿价的就你事儿多!“沈重突然回身往带头起哄那男生凳子上狠踹了一脚,踹得那男生坐的桌子都连带着颤了一颤,然后他半开玩笑似的一手搭在那男生肩膀上,哥俩好似的笑着说,”欸你给哥哥说说,你是不是看上咱们宋大美女了,啊?“

“今儿就是最后机会,只要你一句话,我沈重保管给你当腿毛!”

“噗嗤!”花似繁一下就笑了,“你怎么跟个收保护费的二流子似的!”她笑哈哈的指着沈重,拍了拍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子的腿,两个人笑嘻嘻的看着沈重。

沈重脸颊浮上一层红晕,也不知道是羞是恼,总之搭在那男生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对方给他唬得直往地上滑。

一来二去注意力反倒到了沈重身上,陆鸣笑呵呵的和花似锦说着家里人早上出门前的吩咐,杯子里的茶水满了又空。反倒坐在他身边的宋罄书,脸上虽说仍旧笑模样,可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难看的意思。

一顿饭就这么在满堂哄闹中结束了,只有陆鸣在的那一桌子自始至终都似乎蒙着层黑气。吃完饭大家商量着要再去第二摊时陆鸣突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冲正吵吵嚷嚷站在马路边东拉西扯的同学们说了声抱歉:“家里让我回去,说是有急事,下次再聚吧。”

“啊!?“

一听说陆鸣要走,人群中马上爆发出一阵哀叹声。

陆鸣鲜少参与像这样的集体活动,一是本身他时间少,二来众人也能隐隐感受到他和自己间的界限。

陆鸣一边一叠声的和同学们道歉,站在他旁边的花似锦突然出声说:“我们就也先回去了,沈重喝多了,不能让他再去闹事。“

不远处正和人大着嗓门聊天的沈重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回头冲花似锦一皱脸:“说谁呢!你自己回去!“他话没说完就被突然一步跨过来的花似锦搂着腰靠到了路边,他们刚站回来一辆黑色的国产轿车就停在了路边,陆鸣笑着冲花似锦说:”要不送你们一程吧。“

花似锦点点头,一手搂着还在和他嘀嘀咕咕的沈重把他扔到车后座,一手把正和自己朋友聊得开心的妹妹也拽了过来。

“哎呀哥你干什么呢!”花似繁瞪着丹凤眼瞅着和自己长了一张脸的胞兄,对方那张冰块儿脸上透着不高兴,扔了一句“回家”就扯着他的胳膊往车里塞。

“欸欸欸!怎么你拉沈重就是搂的!轮到我了就这么残暴!??到底谁是你妹妹!???“

“欸你给我松手!哎呀哥!”

周围嘻嘻哈哈的都跟花似繁开着玩笑,平日里几个人就花似繁的人缘最好,虽说脾气火爆,但是没什么架子,也爱和人亲近。

原先和她手挽手走着的圆脸女孩子捂着嘴巴笑嘻嘻的看着她,气得花似繁一连骂了几句,最后还是被她哥塞进了车后座里,完了他自己也进了车里,“磅”一声关了车门,半句废话都没。

剩下众人多少有些愕然。

“他家里有点事儿。”陆鸣笑着和自己班上的人这么解释,大家也就笑哈哈的和他道别。等陆鸣和几个关系深厚的同学又说了两句之后宋罄书才又冲他说:“陆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陆鸣身边,不知道的看着他们两个倒真像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了。

陆鸣看着他,微笑一下,然后和大家挥挥手就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立刻发动离开了原地。

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又立刻开始笑闹着商量叫几辆车来,只有宋罄书看着远去车子的背影,脸上神情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晦暗不明。

另一头车子里陆鸣刚坐上去就听见花似繁不满的抱怨:“你们两个想回去,干嘛扯着我和沈重。”

“你一个女生怎么能让你在外面和别人一起胡闹。”她哥僵着脸说。

“谁说我一个人了,我还有沈重呢!“她大吼着。

原本闭目养神的沈重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活鱼一样跳起来大喊:“对,有我呢!“

后面几个人闹得欢,陆鸣绑好了安全带转过头去看沈重,不轻不重的问:“你这两天给我找几个嘴巴严的律师。“

陆鸣这话让几个人立刻看向了他,花似繁冲口而出:“怎么,陆鸣,你这是要用法律手段来扞卫真爱啦?“话刚出口被花似锦打了一下后脑勺,花似繁怒目而视。沈重皱着眉不甚清醒的问:”你要干嘛?“

“有点事儿。”陆鸣简短的回答。

“废话呢!“沈重嘀咕,”明天再说,我现在困死了。“说完闭上了眼睛。

陆鸣点点头转回身子,花似繁还在嘀嘀咕咕的追问他要做什么,陆鸣随口说了句家事打发了花似繁,正准备闭眼休息休息时从后视镜里看见花似锦正小心的把已经快睡着的沈重的脑袋捞到了自己臂弯里,以免对方睡着后脑袋撞上车门把儿。

陆鸣笑了一下,自己都没发现那笑里的森然冷意。然后他歪头靠在椅背上听着花似繁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抱怨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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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时身上一层汗,沈千帆龇牙咧嘴的挪了挪半边睡麻的身子,听见厨房那儿豆浆机的榨汁声。刺眼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里射进来,沈千帆低着头坐在床上,有些茫然的享受了一下空调房最后的余韵,然后叹口气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沈睿正一个人光着身子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玩玩具,身上唯一还裹着的纸尿布让沈千帆看了就身上一热。他走过去想把儿子从地上抱起来,对方咿咿呀呀的皱眉推着他,最后只好作罢。

“梦萍啊,这么热,把空调打开吧?“沈千帆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喊,一边坐在沙发前的地上蹭着儿子的专用小风扇吹来的徐徐凉风,一边眯着眼睛四处找客厅空调的遥控器。

“你把电扇打开不就行了!?“徐梦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贷款都没还完呢就想着奢侈了?“

沈千帆叹口气默默又关了刚刚打开的空调。

他看着儿子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玩着玩具,剃光的头顶上一层薄汗,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刚上大学那会儿放假回家的时候。刚到家那几天家里人热情似火,没两天就开始嫌东嫌西了。

“哎……”沈千帆叹口气,结果妻子递过来的豆浆和早午饭,颇有些忧愁的想着以后失去了给陆鸣补课的每月那五千块钱,以后可怎么再增收呢?

“叹什么气呢?“徐梦萍有些好笑的在他旁边坐下来,随手抓过沙发上的一本杂志扇着风,一边用手把额边的碎发拨到脑后,”不就是没让你开空调吗?大不了待会儿吃完饭你就带着小睿去游泳吧!“

沈千帆看着妻子身上那层层的汗,爱怜的伸出一只手替她把头发拢起来,然后侧过身子够到遥控器还是打开了。对方嗔怪的看他一眼,要伸手来抢,他抿着嘴说:“夏天开个空调的钱我还是挣得到的。“

“再怎么都不能让你和小睿吃苦啊!“

徐梦萍愣了片刻,不好意思的低头用手擦了擦眼睛,别扭的说:“当了老师说话还这么甜言蜜语的,没个正经!“语调里却是满满的高兴。

凉爽的风吹来后小睿也明显高兴了许多,沈千帆再要去抱他也没推拒了。他抱着沈睿问收拾碗碟的徐梦萍,“睿儿这么小游泳馆让他进去吗?”徐梦萍白了他一眼,“那当然是去儿童泳池了,他飘着,你看着!你还想自己去游个痛快呐?”

沈千帆哈哈笑了两声。

又休息了会儿等到太阳不那么烈的时候沈千帆就抱着沈睿出了门,他胸前还挂着给沈睿装尿布和奶瓶的袋子,看着徐梦萍问:“你不去?”

“不去了,难得我能休息会儿,我就在家睡一会儿得了。”徐梦萍笑着又把几个水果放到袋子里,叮嘱沈千帆记得吃。

沈千帆答应了,又说:“那你记得开空调啊,这么热的天。”

“知道了知道了!“徐梦萍笑着把他往门外推。

沈千帆抓着沈睿的小手跟他妈妈道别,小家伙窝在父亲怀里看着屋子里冲他笑的妈妈,吃了两口手指把头甩向楼梯口的方向,一幅迫不及待要出门的样子。徐梦萍笑骂了一句“小白眼狼。“看着父子两个下了楼梯才把门关了。

街道上一股汹涌热浪,沈睿的脑门上一层细汗。沈千帆抱着沈睿到了小区里的儿童游泳馆,房间里一大票成年人围着池子里的几个小家伙聊天。游泳馆里大多是年轻父母,沈千帆把沈睿交给馆里的教练后就也坐在一边吹着空调聊天了。

聊了没有一会儿,突然接到电话,正和人聊在兴头上的沈千帆看也没看就接起来了。

“喂?“冲那边喂了一声后听到礼貌的问好声才发现来电的是陆鸣。

那边陆鸣说是晚上想请沈千帆去谢师宴,沈千帆几次推脱。“这也没有什么,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你成绩这么好,也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陆鸣突然说:“老师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现在,是因为不想兑现承诺所以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陆鸣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只是随口答应一声“哦,是吗“,但沈千帆听着他这话却背上一沉,好像乌云压顶。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怎么会,陆鸣。我只是——“然而他却说不出他只是什么。

陆鸣只不过是个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就算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陆长正,他本人也依旧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年。他成绩优异,性情温婉,既不像其它纨绔子弟般言语霸道,更没有他们那种玩世不恭的混混气。但就是这样的陆鸣,沈千帆每次站在他面前,或者仅仅只是和他通一次电话也觉得如芒在背,不能安然。

电话那头的陆鸣笑了一声,听在耳畔异常响亮。

“老师现在在哪儿?“陆鸣问,然后不等沈千帆回答就又问,“是在家吗?”

“……嗯。”

“我已经让司机去接老师了,算算时间大概也快到了吧。”陆鸣的话让沈千帆一阵愕然,但他反驳之前陆鸣就以一种令人无法回绝的姿态说,“如果老师这么不愿意的话,那就把参加这次谢师宴当作是我的那个要求吧。”

“这次之后,我也不会再要求老师做什么了。”他说完电话里一阵沉默。

陆鸣态度很强势,虽说不是不知道他骨子里强势的性格,但这是陆鸣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现出他的态度。沈千帆觉得有些尴尬。他张张嘴,好像有些心虚似的说道:“这是说的什么话。”顿一顿,又说:“只是还要让你特地来接,觉得过意不去罢了。”

“那老师就请准备一下吧,大概就这分钟车就该到了,到时候再给老师电话。”

两人道别后沈千帆挂了电话,周身有些不畅。

旁边和他聊天的男人看着他挂了电话,原本探究的眼神闪了闪,笑呵呵的咧了咧嘴。对方脸上那种似乎窥探到什么秘密的神情让沈千帆心里有些不快。他又拨通电话打给徐梦萍,妻子似乎犹在梦中,说话时气若游丝,语调绵软。

沈千帆说明了晚上去吃饭的事,准备这时候把沈睿送回家,徐梦萍一下仿佛清醒过来,立刻道:“哎呀,我妈刚打电话来叫我晚上去一趟,我以为你能带孩子已经答应去帮忙了,明天有个亲戚结婚,我得去帮着布置来着。”

“啊……”沈千帆一下没了主意,“那可怎么好?”

“要不你把小睿一起带着去吧,反正吃了饭就回来了,也别待太久。要不我带着孩子跑那么远也不方便啊。”

话到这份上沈千帆也只好答应了,心里倒还有些高兴,暗暗的想着,‘带着孩子的话,酒也不必喝了,也是好事。’于是干脆让教练把沈睿擦干了穿好衣服抱在手里。刚把沈睿抱稳了要往外走就又接到电话,原来是陆鸣让来接他的人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正在那儿等着。他于是立刻带着孩子去了。

司机一路上没有多余的话,沈千帆问了几句也只是笑。等到了地方沈千帆下车一看,却是个很小的门面,门口青砖黑瓦,做的是仿古建筑。左边一溜儿大朵的月季,右边一条蜿蜒水渠,隐约可见红色的锦鲤在当中游动。大夏天里光看着这景象也是一阵清凉意。

店面上方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鎏金字,“闻香”,应该是店名。

这种店比那些高堂大座的西式饭店更叫人望而却步,总觉得似乎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沈千帆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为什么谢师宴是选在这样的地方,且门口也没见着一般谢师宴时会有的红纸立牌。

眼前掩上的木头门上铜环扣手上的狮子头像是能咬人,他抱着沈睿皱眉在原地站着。但不等他再想其它,内里吱呦一声开了门,一个穿着唐装的男子走了出来,短头发,柳叶眉,狐狸眼下薄情唇,脸上一幅笑模样。

“沈先生吧?”他开了门看一眼沈千帆身后,拍着扇子走过来偏头冲里面一伸手做个了里边请的手势,“您快里边儿请吧?陆鸣老早等着您了。”他说话带着股强调,似乎有种韵味。等他走近了沈千帆才注意到他的眉毛竟是画上去的。

沈千帆还没回话,沈睿咿咿呀呀的伸出小手突然冲面前的男子窜了过去,沈千帆一时没注意差点抱不住。

“呵呵,沈小公子可真是个识货的主儿,大概是随了父亲。“他这话说得怪异,沈千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那人却一边笑呵呵的说着话一边随手扯了吸引住沈睿注意力的扇坠子,递给了咿咿呀呀的沈睿。

“这小玩意儿算是我送给令郎的见面礼,您千万甭客气!”他说着伸手一推沈千帆的后背,沈千帆被他这轻轻一推推得重心失衡往前窜了一大步,不留神就跨过了门口那高高地门槛,进了店门。

“睿儿!快把东西还给他!“沈千帆皱眉要把扇坠子抢过来换回去,沈睿却是死死抱紧了双手不放松,红红的小嘴憋着,似乎要哭的样子。沈千帆一下又急又气,伸手去掰他的手,语气也强硬起来,”快放手!“

刚刚把扇坠子递给沈睿的人笑呵呵的看着他去抢沈睿手里的扇坠子,既不说些漂亮话来阻拦,面上却也没有不快的样子,只看着自顾自乐呵。

“老师,算了吧。只不过是个扇坠子而已,小睿喜欢不如让他拿着玩儿。“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沈千帆抬头,这才看清是陆鸣,正从一扇石头屏风后走过来。

陆鸣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脚上的黑白条纹球鞋和这四周的环境看来格格不入。店里带着暖意的熏香若有似无的飘散着,幽暗的光线下纱幔重重,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的某种店面。

而这其中,陆鸣看来格外显眼。

“老师,我等很久了。”他笑着这么说。

沈千帆莫名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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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没有窗户,四面墙用木板贴了起来,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牡丹争艳图,推门而入时气魄压人,两侧相对的墙上做了两扇假窗,里面透出来的绿植却是真的,底下埋了一整面的led屏,透出光来,隐隐还能感受到徐徐微风。沈千帆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屋子几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露出几个黑洞,风就是从那里面灌进来。

“啊呀!啊呜啊呜!”沈睿在沈千帆的怀里七扭八扭,一手把刚刚拿到的扇坠子抓在手里,一手伸长了去揪窗户边垂下来的绿植藤曼。这次刚才在门口迎出来的男子快手一步把垂下来的藤曼重新塞回了镂空窗框里。

“哎呀小祖宗,这可是我的宝贝心肝儿疙瘩,您可别给我糟践咯!“他笑呵呵的说着又从身后拿出两本烫金秋菊图的明黄册子来放在沈千帆和陆鸣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矮着半边身子问陆鸣:”这是咱们厨子新近琢磨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您看是不是——“

那边那人和陆鸣说着话定了几个菜,沈千帆犹豫一下抱着沈睿单手翻开眼前的册子,册子做得不像平常饭馆里的菜单,倒像是点名的花名册,一溜儿用丝线绣上去的菜名,一页布艺纸上只绣两个菜名,旁边是普通的黑色英文花体字,翻的英文菜名倒是异常讲究,相当符合西方人的取名习惯。

沈千帆一页页翻着菜单册子,那边两个人已经定好了菜色,那人又笑眯眯的站直了看向沈千帆道:“沈老师看想吃点儿什么?“沈千帆闻言立刻合上册子给他送了回去。

那人给他们点完菜就出去了,包厢里一下只剩下沈千帆和陆鸣两个人,沈睿兀自咬着手指捏着手里的扇坠,场面一时很沉默。

“……陆鸣,怎么就我们两个人?”沈千帆忍不住问,‘谢师宴的其它老师呢?’这半句话却咽在了肚子里。

陆鸣正从碎瓷细颈茶壶里往外倒茶,他把茶倒好了,双手捧到沈千帆面前,笑着说:“老师太难请,不如就单独为老师办一场谢师宴了。”

沈千帆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过半会儿慢慢道:“这也太……”话没说完又响起敲门声,一个穿着白色唐装上衣的小男孩儿拖着一张儿童椅进来了。

“陆先生,这是我们老板让给您送过来的。“说完看陆鸣点头后把椅子拿到沈千帆旁边,帮着把沈睿放了上去。

被打断了一次的话再要继续就不大容易了。陆鸣主动说明了自己的考试结果和志愿学校,话题似乎稀松平常,不多一会儿点的菜送了上来,各式各样的杯盘碟盏,像是依着不同菜样定制的。瓜果雕成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沈千帆还没动筷子就觉得胃里一阵疼。

“老师,这酒是闻老板亲自酿的,一年只有十坛。今天走运让他送了一壶,我给老师倒一杯吧。“陆鸣说着伸手倒酒送到了沈千帆面前。

沈千帆接了酒,浑身一阵别扭。

刚刚进来送菜的人走后留了一个十几岁梳马尾的姑娘在房间里,那姑娘自觉的站到沈睿旁边,拿着玩具逗他,此时见上齐了菜,正用小碗盛了些米粥喂给他吃。沈睿自从见了这个小姐姐就乖乖的,再也没看过自己亲生父亲一眼。

这种怪异感就像是过去在陆鸣家吃晚饭的时候,吴嫂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吃,不时添饭盛汤,但陆家的人却就像是感觉不到她一样兀自说话吃饭,好像站在那里的吴嫂是再自然不过的一团空气。

陆鸣注意到沈千帆的视线,随他一起看着那名正站着给沈睿喂饭的小姑娘,笑一下说:“不用你忙了,你先下去吧。“

“啊……可是老板说……”

“下去吧,我们自己来。”

“……知道了。”

小姑娘咬着嘴唇走了,临走的时候沈睿盯着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见她真的出了门,嘴巴一瘪,眼圈红了一半。沈千帆把他从椅子上抱过来搂在怀里,哭笑不得的吼了一句:“还这么小就已经是见色忘义了!真不知道你妈看你这傻样该怎么想!”

沈睿睁着黑眼珠看了一眼沈千帆,立刻就又转头去玩桌面上的雕花桌沿了。

孩子还抱在手里自然就不好再劝酒,沈千帆略带尴尬的表示了遗憾,陆鸣淡淡一笑说了句“没什么,小睿最重要。”就把酒壶和就酒杯都放到了一边。

桌面上的菜两个人没吃多少,虽然每道菜都是真真正正的色香味俱全,甚至有些菜沈千帆吃进嘴巴里都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但毕竟人少。席间陆鸣一直不紧不慢的挑着一些不大重要的话题聊着,包括学校选得怎么样,专业又选得怎么样,现在哪些专业的就业形势又怎么样。都是些沈千帆说得上来又不怎么费心力的话题,但沈千帆却总觉得一顿饭吃下来有些食不知味。

和陆鸣相处时的感觉总是像这样,明明身边坐的人也可说是自己从小教到大的学生,理该多些亲近,但他却总觉得自己和对方中间像隔了一道鸿沟,说的话仿佛也都不是听到耳里的那个意思。

一顿饭吃完,又聊了聊,等到散席陆鸣送沈千帆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多了,走出店门的时候正赶上日头偏西,艳丽的橘色晚霞从难得一见的蔚蓝晴空中层层堆叠开,像丝绸裹在少女身上时布料的纹路。

沈千帆上了车,陆鸣跟着他坐到了后座,车门一关,前面司机就熟门熟路的把车开起来了。沈千帆的怀里抱着沈睿,陆鸣一直微笑看着他们,偶尔还会伸手捏捏沈睿的脸蛋,只不过小家伙每次都嗷嗷叫着往后缩身子。陆鸣收回手,还是微笑坐着。

“小睿真是可爱。”陆鸣笑着说。

沈千帆抓着怀里扭动个不停的儿子,也笑了一下:“是啊,长得像梦萍,性格倒不知道像谁,小小年纪这么喜欢小姐姐们,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生。”

“……还是像老师。”

“哈哈,怎么会像我,我学生那时候可是连女孩子的面都不敢多看几眼呢。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能娶到梦萍。“

“……”

车一开始开得很慢,后来在某个路口堵了大概十来分钟,车开过去时能看到隔壁车道的一辆车冲到了中央绿化岛里,车屁股翘在半空中。等后来徐徐过了等车的路口,司机开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沈千帆所在的小区门口。

“陆鸣,到这儿就行了……”沈千帆看着车开进小区里,最后停在了自己家楼下。

司机停好车就立刻解了安全带下车,陆鸣和沈千帆下了车就看见司机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两提东西,大概是酒和食品之类拜访的礼品。

沈千帆抱着沈睿,看着司机把东西拿着又锁好车,一幅要帮忙拎上楼的样子,有些心神不宁的说:“陆鸣,怎么还带了东西,这是……?”

“老师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麻烦师母了,以后大概也难见到面,想着我应该拜访一次谢谢她。“陆鸣笑着走过来推着沈千帆的背心上了楼,司机沉默的在他们后面跟着。

陆鸣推着他的手若有似无的搭着他的背心,并没怎么用力,却难以摆脱。沈千帆抱紧了怀里的儿子,慢慢上了隔层楼梯进了电梯,陆鸣按下楼层后不久电梯就发出“叮”地一声响,车门缓缓打开。

“老师?”陆鸣看着有些楞然的沈千帆笑着说了一声,然后一手拦住电梯门,一手搭着他的腰把刚回身的沈千帆带出了电梯。

三个人走到家门口,沈千帆掏钥匙的时候陆鸣说了一声“我来”从旁接过沈睿抱在怀里,清脆一声钥匙转动的“咔哒”声,沈千帆心里却突然像被人砸了一下,生疼。

“啊!啊~!啊!“

推开的门后传来清晰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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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手的茶杯被塞到手里,沈千帆被那炙热的温度惊了一下,这才抬头看了看正皱眉盯着自己的陆鸣。

“谢谢……”

他嘟囔了一句,用力握着茶杯,却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沈睿已经挤在他怀里睡着了,大大的脑袋沉甸甸的靠在肩头,无忧无虑的样子,他的父亲沈千帆现在却心乱如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的木讷。

陆鸣给沈千帆递了茶杯,转而坐到了后者身边,紧紧盯着沈千帆。

“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没事呢?

沈千帆此时恨不能夺门而出,抱着沈睿一路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在自己的家里,当着自己儿子和学生的面,撞见爱人出轨的直播现场,沈千帆整个人就像是垮了一样。浑浑噩噩被拉着又回了陆鸣家,一路上脑子里不断闪过刚才开门刹那的场景。一会儿想到两个人初相见当时,梦萍的长发扯在了自己的衣襟上,两个人手忙脚乱;一会儿想到新婚燕尔,第一天晚上时,梦萍那娇羞的脸庞。

他想到两个人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见了对方的家长,坐立难安的紧张……然而所有过去美好的回忆最终都纠结成了那道门扉后恶心的喘息声。

沈千帆强忍下胃里翻腾的胃液,心里逐渐又清明起来。

房子的贷款还没还完,以后该住在哪里?他想着。开门七样,让人在这现实的困难眼前,心里的痛苦恍惚起来。

“老师。”陆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恍惚地答应了一声,感到肩膀被自己这个教了六年的学生握住了,“老师,我帮你找个律师吧。这样老师就不用自己出面了。”

陆鸣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碎了他仅剩的一点自尊。

沈千帆的心中更加抽痛,一股对陆鸣的怨恨毫无原由的冒出来。如果今天没有接到陆鸣的电话就好了;如果今天没有去那个所谓的谢师宴就好了;或者至少,如果在楼下谢绝了他的好意,起码让自己一个人回家开门面对这一切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陆鸣的膝盖,却从自己手中茶杯的倒影里看见自己那双怨毒的眼。沈千帆被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瞬间又懊悔起来。

……自己遇人不淑,怎么反倒怪起一个与此毫不相干的学生起来了。

沈千帆苦笑一声。

他没有回答陆鸣的话,陆鸣就当他是默认了。等吴妈小心翼翼过来换茶水时,他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沈千帆浑浑噩噩地坐在陆鸣家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的沈睿还在呼呼大睡,对今天发生地事毫无所觉。

沈千帆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沈睿才不满两岁,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沈千帆陪他的时间大概还没有见陆鸣的时间一半多。原本想着等到陆鸣终于要去上大学了,他也总算是能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了,可是却又发生这样的变故……

沈千帆盯着沈睿无忧无虑的睡颜,心中又生起一丝愧疚。他想到妻子梦萍的脸,给陆鸣当家教的六年里,他陪伴家人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会不会正是因此而让梦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愧疚感越来越浓烈,几乎盖过了刚才观看现场直播时的愤怒。

沈千帆轻拍着沈睿的背,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必须和梦萍好好谈谈。于是等到陆鸣打完电话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口想道别。可是陆鸣向他走来时脸上挂着笑。

“老师,我已经联系了熟悉的律师,拜托他帮忙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一定会保证争取到小睿的抚养权的。”

陆鸣的笑脸一如既往,温和而浅淡,可是看在沈千帆眼里却带给他一种如芒在背的恐惧和不适。他看着陆鸣说,“……陆鸣,谢谢你。但我还是觉得这种事不应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全。

“我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先和梦萍谈谈。”沈千帆说着要站起来。

陆鸣脸上的笑意褪却了三分。

“老师说得对。”陆鸣垂首微笑,“是我太不懂事了,大概还让老师更添烦恼。”他低头的样子似乎真的像个莽撞后失意的少年人,倒让沈千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没有,陆鸣。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说是我给你添了麻烦才对。”沈千帆抱着沈睿站起来,在陆鸣的陪伴中走向玄关的方向。可是他和陆鸣刚出了玄关,吴妈就从厨房跑了出来。

“哎呀,沈老师!”吴妈像是终于忍不住要说话的样子,一把拉住了沈千帆的手臂,“你现在不能回去的呀!”

“吴嫂……”沈千帆愕然看着眼前的妇女,对方皱眉看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种事我的见得多了呀,沈老师。不怪我多说一句,你要是现在狠不下心,把沈睿抱回去了。不说别的事,这小睿最后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都难说哩!”吴嫂像是唏嘘不已,抓着沈千帆手臂的手都多用了几分力。

她的话让沈千帆心里有些不快。他看了一眼陆鸣,对方只是看着他和吴妈,并没有要开口阻拦的样子。沈千帆忍不住说,“吴嫂,我要先和梦萍谈谈才能——”

“等你和她坐到一起就晚了哟沈老师!”吴嫂叹了口气,“你太太还年轻,沈老师你是什么性格我也是知道的呀。到时候她在你面前掉两滴眼泪,你要是心一软,肯定就把她给放过了呀!”

一股怒气涌上沈千帆的心头,“她是我妻子!放过她不也是应该的吗?难道非得闹得这么难看?”

沈千帆脾气向来和软,相处多年,两个人从没见他发过火,这一下让吴嫂愣住了。她看了一眼陆鸣,抓着沈千帆的手也松了力气。

陆鸣没有接话,他站在一旁,看着沈千帆,玄关前的走廊上一时格外安静,客厅中电视机的声音清晰地在房子里回荡。

“……我还是先回去吧。”沈千帆对自己突然的失态感到难堪,低下头就想转身离开。

可是沈千帆刚低头,就发现怀里抱着的沈睿眨着朦胧的睡眼,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他。沈千帆暗叫一声不好,大概是刚才他的声音太大,吵醒了睡着的沈睿。

正这么想着,沈睿已经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孩子响亮的啼哭声震耳欲聋,沈千帆手忙脚乱地哄着沈睿,可是儿子却压根儿不理会他的安抚,在他怀里哭得抽噎,向后仰着身子,像是想脱离他的怀抱。

沈千帆狼狈不堪。

最后还是吴嫂接过了沈睿,带着他去洗手间换了尿布。沈千帆站在玄关前看着吴嫂离开的方向,一脸担忧和疲惫。等吴嫂再把沈睿带过来交到他手里的时候,陆鸣开口了。

“还是先留下来住一晚吧,老师。”陆鸣淡淡的说。

吴嫂立刻附和着要沈千帆先留宿一晚,无论如何,先好好想清楚,现在也是深夜了,剩下的事到明天白天再说。“啊呀,沈老师,你也要为小睿想想呀。”吴嫂看着沈千帆怀里小小地孩子,他正一脸迷茫的环顾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沈千帆沉默不语,抱着沈睿站在玄关前。

“……老师,身为父亲,多为孩子想想吧。”陆鸣说。

沈千帆抬头看向陆鸣,对方说出这句话时表情很淡泊,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是沈千帆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想起那个曾经和他们同桌吃饭的年轻女孩来。他的视线瞥向餐厅的长桌,那一次气愤微妙的家宴仿佛还在眼前。

鬼使神差的,沈千帆最终点头同意了陆鸣的提议。

他抱着沈睿跟在吴嫂身后进了陆家的客房,里面的东西都很齐全,吴嫂热情的给他准备好了床单被褥,还取了崭新的睡衣和小睿的尿布等等用品。沈千帆感到自己像个陀螺一样被推搡着走,夜间睡在陌生的床上却感觉不到半丝违和。

小睿睡在给他准备好的小床上,小脸在夜灯昏暗的光线中看起来恬适安定,这让沈千帆的心也平稳下来。他注视着儿子的睡脸,心里反复想着梦萍的事,隐约间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沈千帆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揪着自己身上贴肤合身的睡衣。他跳下床,光着脚在房间中走动,神经质一般检查着客房中地用具,又把吴嫂拿来的那些孩童用具看了一遍,最终发现这些东西都是最近刚置办的,这才放下心来。

他乏力的坐在床边,自嘲地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沈千帆对自己说,‘陆鸣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呢?’他是天之骄子,愿意念在旧情帮自己这个过去的老师一把已是不易,自己怎么还会无端的想起这种滑稽的事来。

自己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小老师,有什么可值得被算计的?

这么刚好合身的睡衣,大概不过是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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