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默被他老子打得肿的半边高的脸庞一片苍白,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惊!
紧接着,屈辱,悲伤,痛苦……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向他袭来。
天旋地转间,他觉得他的世界化成了纷飞的碎片,在深不见底的黑洞中落下!
讽刺的是,直到萧子默离开公寓,卧室床上尽情欢爱的两人都未发现,他这个第三人的到来!
而当了二十二年孝子乖孙,好不容易造一次反就被老天虐的体无完肤的小兔崽子,失魂落魄地飘到深夜寂静的街头,身子就同着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摇欲坠。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清冷路灯下他放声大笑,笑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了吧!
萧子默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咽下肚,冷冷地牵起嘴角。
在工地的日子,并没有让萧子默减少一丝对家人的愧疚,对于他爷爷他母亲他父亲的伤害,他不知道该从何去填补。
他亲手在他们的心上挖了个洞,鲜血淋淋。
现在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说起来真可笑,对于顾宸他一直信心满满,或许是顾宸一直以来对他肆无忌惮的宠溺,或许是顾宸那双无时无刻都溢满了柔情的黑眸,将他的所有不安统统湮灭,甚至大学毕业后跟他分隔两地相恋的两年中,他都对他们的这份感情深信不疑,当然也从未对顾宸能否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而多虑过,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他深信不疑的人,在他心口深深了插了一刀,将他的信任连同爱践踏的千疮百孔。
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真是天真到连自己都恶心的地步了。
“默子。”
萧子默自我唾弃的太过认真,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找回意识。
回过头,工长张元黝黑发亮的脸庞就在他眼前。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不急不慢的问:“张哥,什么事?”。
萧子默因逆光而站,修长的身躯陇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环,虽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透着股淡漠,但琥珀色的眼眸此时深邃的叫人无法直视。
眼前太过耀眼的青年,令张元这个粗壮的汉子都不免脸红心跳了起来。
草!
年近四十的汉子将自己无故失神的囧态怪罪于今天起床方式不对头后,整了整魂儿对着青年直说道:“兄弟,哥今天代表大伙儿求你件事,听说一会儿上头会有大人物陪同着合作方的高层来考察工地,哥几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但眼睛也是雪亮的,知道你跟我们这群没文化的不一样,看你的样子也能猜到你肯定是个满肚子‘墨水’的文化人,所以今天机会难得,哥的意思是,等那些人物到了,你尽量抓住机会将我们近一年来这些人所受到的憋屈,不公的待遇,也跟上头说说,哥说的,你懂不?”
张元说的这些,萧子默自然是懂,他来工地的这一年,才知道这群生活在社会底层靠出卖自己体力已求得自己与家人温饱的人有多苦有多累。
起早贪黑卖命的干上一年,到手的钱还不及他一场演奏会收入的百分之一,何况张元他们摊上的又是个以剥削他人为乐的渣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仗着自己的裙带关系,对他们的压榨一日胜似一日,难怪大伙私底下给那个“渣子”取了个形象的绰号——“榨汁机”。
平日里,萧子默懒得多言,也无力改变什么。
而今天,似乎是天赐良机,况且人都求到了跟前,他也觉得不该辜负这群老实人的信任,加上之前回忆起顾宸带给他的恶心感还未平复。
于是,他点头回了句:“好。”
张元见萧子默答应的痛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心中更是对自己当初在街边检这个失魂落魄的青年回工地的好眼力与好心而得意了的起来。
而,傍晚时分,在夕阳的余晖中,当口中交换着流利的意大利文与法文的青年拦下那群大人物,并顺利的与其中几位交谈起来后,一旁的张元和工友们更是弹眼落睛的久久都回不了神。
张智琪觉得自己今天遇到了宝,基层的工地上突然冒出这么个里外兼修的人才,太他妈的给他长脸了,也不枉他为了恪尽地主之谊,软磨硬泡最后牺牲了一套自己收藏了十多年的古董茶具,才令姚瑞放下身段勉强陪着意方的这批官员来现场考察所作出的牺牲。
只是,当他神情得意的看向自家发小时,并未从对方的脸上发现一丝赞许之色,反倒是从那露着淡淡笑容的脸庞上读到了些许隐藏的微怒之意。
张智琪斜着脑袋失笑,心里那是暗暗叫屈,牺牲了心头爱却换来这么个阴阳怪气的笑脸,真他妈难伺候!
在那一瞬间,张智琪大为自己感到不值,正预上前声讨之时,身旁脚手架的上方有人大喝了一声,惊地他身体徒然一僵,猛一抬头,只见三层楼高的地方有一团乌起码黑的东西迅速掉落。
饶是平日里,半空落下坨鸟屎都有砸死人的可能,更何况现在掉落的是木板钢材呢!
被戳中的话,不投胎也得残上一残,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仪态算个鸟!
一时间,众人大惊,不顾仪态狼狈地四处逃窜。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张智琪慌了神,一阵刺耳的巨响后,他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目光凌厉地四下搜寻着他家发小亦是Boss的姚瑞。
很快,他便在几根散落地细长的钢条下发现了姚瑞。
跌跌冲冲跑上前,发现自家这个“不怕死的”不顾一腿被压在了钢条之下,挣扎着要起身,但显然身体受到了撞击已经不受控制。
张智琪这回是惊得老命丢了半条,再仔细一看,这姚瑞的身下竟然还护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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