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竟凑近一些,凝视着吴晨。瞳孔猛地一缩,吴晨臊得连脖子都红了:“没……没啊……”
原本忐忑的情绪突然变作羞窘,还隐隐有些恼。他不敢表现出来,转头看向江面,背脊却因为紧张而瑟缩。
周竟却不放过他:“如果我答应了,你会怎么样?回家之后躲着哭,还是会很高兴?”
吴晨哑然。
“哪个都不行,我不同意。”说着他笑了起来:“……你是真的有点傻。”
抱紧胳膊,吴晨继续沉默。方才几句话能说出来已是他的极限,而在周竟这里,竟像是自己在开玩笑。
“我哥那个人,看谁都烦。前几天他还带一帮狐朋狗友砸了一家店,用自喷漆在人家墙上喷了好多骂娘的话。”周竟说得漫不经心,“所以,你认为很严重的那些事,在他眼里还是不值一提。”
是该庆幸纹身店没有被砸,还好好开着吗?吴晨偷偷看他一眼。
“等会儿想去哪儿?我也好久没在秋城逛过了。”
吴晨的话在周竟这儿似乎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不想去街上,吴晨便带着周竟下到沙滩上。今年水势不大,沙上裸露着的一片片岩石,这里隔绝了人声车声,仿佛另一个世界。两人坐下,吴晨抓着沙子,用手指在上头随意地写字;周竟则抽着烟,偶尔看看手机,不发一语。这次的沉默少了尴尬,多了安宁,等吴晨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走吧。”
风渐渐大了,周竟站起身,衣角扫过吴晨的侧脸。吴晨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因为下来时步行过一阵,离石梯已有一段距离,两人便直接顺着石坡向上走。吴晨穿的薄底球鞋,爬了没几秒脚下便开始打滑。他吓了一跳,赶紧俯身撑住石头。周竟听到动静,一转头便看见他趴在坡上的可怜模样。吴晨瞥见他眼里的笑意,莫名不想被看轻,强忍着恐惧想要直起身,手却像粘在石头上,怎么也拿不起来。“你先走啊,别等我。”吴晨有些置气,对自己;小孩子十多秒便能攀上的斜坡在他这里恍若高山峻岭,那么难。周竟并未嘲笑他,只往下走了几步,停在他身后:“起来,没关系的。”
细胳膊细腿一齐抖着,好久吴晨才又站直。“只看脚下,一步一步踩踏实。”周竟的声音并不算温柔,却好似不容质疑,“你数一数,数到三十,就走到顶了。”
“你怎么知道是三十步?”不知哪来的勇气,吴晨回头问。周竟气定神闲:“我说是就是,你数数就知道了。”
于是吴晨真的开始数。脚下还是打滑,可身后有周竟,他便不再那么害怕。数到三十时,离坡顶还有小半米,一簇星星般的小白花在眼前摇晃,看起来可爱极了。他心中有些得意,再次回头,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师兄,你说错了。”
周竟大跨几步走上平地,一只手绕到吴晨身后揽住他,将他提到了自己身边:“就是三十步,没错。”
说完,他便放开手:“好了,回去吧。”
周竟要连夜赶回省城,他送吴晨去到小区才离开,等到车转了弯,看不到一丝车灯的光,吴晨才收起表情,匆匆拦了一辆出租,找了家宾馆住下。接下来两天,聂哥每天下午都会来店里一趟,什么都不说,就瞪着吴晨。就这样到了周六,一大早司寂就打电话过来,叫他去看房子。
这几天吴晨睡得并不好。见到司寂时他一副怏怏无力的模样,司寂摁摁他脑袋,说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那房东是个事儿妈,只喜欢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说着他便自己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长得好,她肯定喜欢。”吴晨说不过他,只好专心听他介绍。司寂他们住在七栋,左老板早就买了下来;他们要见的是位房姐,在这里至少有六七套房子,都是精装,租金比吴晨先前租的贵了一倍有余。听到这里吴晨就犹豫了,司寂挠挠头:“你先看了再说,又不是非得要租下。”
两人在房东的带领下一家一家地看,房东每到一处都能说出十多个优点,然而都是对牛弹琴。吴晨并不在意采光好不好,也不介意楼上住的有没有小朋友,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房东大姐很不高兴,颜值再高也无法弥补。同她告辞后司寂甩着车钥匙把吴晨往楼下带,说是要去别的小区看看,还让吴晨说个心理价位,等会儿好砍价。吴晨自觉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正讷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