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锁着眉,用强大的心智压抑着心中的激荡,但指节依旧泛白的楚图在听到张宏这一句话后,顿然而惊,他有那么一瞬间停了脚步,但随即复又抬脚之时便好似那一瞬间根本不曾有过,再次行走时,楚图不曾转身去看张宏,但显然是因张宏这一言而似有所会,他问道:“那你究竟是养还是不养?”
楚图问的冷淡,但张宏依旧能够从中听出一些东西来,故而张宏苦笑,虽是叹着楚图的偏执但却决然而道:“不养。”
“为何?”楚图当然不解,他初听张宏那句话时以为张宏是在说要看轻这世间一切的过错,要懂得放弃与原谅,但张宏却给了他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我必须得时刻仰视着这些罪恶,然后才有动力让我强大,让我会试图去改变这些罪恶。”回想着这一年多来唐朝的经历,张宏酸涩无比,很悲哀的发现原来他还不曾经历过美好的事情,这样的人生该是多么无趣?
“但你不同。”张宏再道了这么一句,不再开口,但他却不知道这句话乃是楚图可能永远都不会懂的一句话。
张宏与楚图自然极为不同,一个仅仅只是出身贫寒,却不得不陷入这等阴暗的少年郎;一个却是出身高贵,虽然二十年来受尽屈辱危机但注定是要荣耀一世,成为江南楚氏家主的人物,这二人又怎能相同?
楚图没有去多想张宏后来那一句话有着怎样的无奈酸涩,兴趣是张宏那么一句恕心让他想到了什么,也放下心中一些执念,他脚下不曾停步,继续前行时忽然问道:“楚连池一事你将如何面对?”
楚连池,那个刻意被楚南岚安排到醉仙楼的楚公子,其实本来是楚南岚作为一个手段将张宏这少年绑在他楚氏这些人船上的,但后来张宏干脆的拒绝以及对此事的淡漠,却是让楚南岚的这个心思彻底落空,以至于他后来不得不将这些原本不打算这时说出来的隐情详细吐出。所以这么一来,这个楚连池之事倒全然失去了原先楚南岚想要的功效,反而成了一个多余的麻烦。
那支依旧躺在醉仙楼雅舍的血手指张宏当然不曾忽视过,楚南聪这个人再如何的在朝无官,不具备让张宏惊惧的能量,但他毕竟是王公公在江南道的代言人,因此张宏必须得慎重而待这件事,这个人。
虽然方才楚南岚说是他楚氏中事有他与楚南轩在应付,张宏只须要负责王公公在官面上的那些举动便可,但张宏依然没有打算将这楚连池之事一并交给楚南岚去善后。他的这个用意楚图显然是看出来了,也是因此这才有楚图这一问。
“若他不依不饶,我当然也不会留之徒成患难。”张宏很随意便道出了他对楚连池着事的决定,这个决定却是在说他不介意杀之。
不让楚南岚来理会这一事的用意,并不复杂,张宏须要通过这件事来给楚南轩或者楚南岚一些暗示,他并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摆布利用的人。
对于张宏的这个决定,楚图当然也是赞同,事实上他与张宏一样,都是在这江南道事中被楚南轩与楚南岚玩弄利用之人,而他甚至已经是被利用了这二十年。
楚连池,这么一个看似无足轻重之人便在这等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上被人轻易决定了命运,成为这场江南道动荡之事上的一枚毫不起眼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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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随行的几名纨绔少爷们连忙送回府上之上,楚连池断指之痛在郎中的诊疗之下不曾减轻,反而更为剧痛,导致最终连楚连池都分辨不出究竟是断指而痛还是心中被那放弃子,孽子以及无名少年如此而伤而恼怒所痛。
楚连池这时所在的府上乃是楚南聪在苏州城中最为豪华奢靡的一处宅院,当楚连池受创伤而狼狈哭嚎回府时,楚南聪与楚南仁二人也正在这处谋划着接下来的那些事情。
王公公对江南道彻底表明了态度,这对他二人来说无疑是极为令人振奋的一个消息,先前楚南聪所握楚氏商会彻底被摧毁的困境也随着王公公的旨意而完全扭转,他二人在面对楚南轩这个楚氏家主时的确一时间内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不过这其中有一些事情乃是让他二人略感诧异之事,便就好比如楚园之中的那场闹剧,那场闹剧是他二人一手策划煽动,当王公公意思下来之后他二人显然也知道楚氏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他们的,因此这些本身没有大太权势的楚姓之人,很理所应当的成为他们手中的一个工具。虽然这个工具被他二人以极其卑劣的手法用了出来,但在他二人看来,效果应该是与手法的卑劣成反比的。毕竟楚南轩始终是楚氏的家主,他必须得尊重所有楚姓之人的意见,也肯定不会对如此多的楚姓之人采取什么狠辣的手段。
可结果显然是出乎他二人事先的预料,楚南轩这位在他二人眼中从来都是讲究绵里藏针不动声色的温和家主却突然一反常态,不仅是以重手驱逐了那些楚姓之人,更是格杀了他楚南聪的赐姓管家,甚至在后来直接将这所有人统统赶出了楚园!
楚南轩的这种态度他二人之前并不曾料到,可在后来惊诧着家主凌厉的手段之时却也能够明白楚南轩的决心,虽然那些楚姓之人都是同族,但在楚氏直接面临着尖锐矛盾之时,楚南轩当然不会再认为那些人还是楚氏之人。
所以说这一场自王公公插手之后的第一次交锋,便依然是楚南仁与楚南聪二人的落败收场,不过对此他二人倒也不会在乎,这场楚园闹剧本来就是一场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至于接下来由官场,以及楚氏核心这两处的动手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王公公此人,楚南仁与楚南聪当然是言听计从,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二人自以为要远比楚南轩,乃至上代家主楚南昂都要了解王公公的强大,因此他二人始终认为只有依附着王公公,江南楚氏才会步向辉煌,原因之二则便有关系到当年楚氏依附武皇一事,当年是从属武皇陛下,并且支持武皇陛下君临天下,那日后当然也再不可能摆脱曾经的态度,所以他二人也认为依旧应当站在王公公那处。
也正是这等彻底反方向的理念才最终导致了楚氏接连两代家主与他们以及王公公之间的这些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他二人始终不曾认为楚南轩与楚南昂会有些怎样的阴谋勾当,毕竟当年在楚氏内反对楚南昂,竭力而陷害楚南昂的人便正是楚南轩,所以先前他二人也不曾怀疑过楚南轩,只是以为后来随着楚南轩的野心增长,而试图铲除他们罢了。
可眼下,当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而发生着之时,楚南仁与楚南聪再也不会如此认为,其实在之前金陵城那少年张宏成功擒下李挽良一事中他二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比如当时他二人惊而得知楚图手下居然也具备着江南楚氏独有的死士之时,他二人便想到了那些死士恐怕是楚南轩安排给楚图所用之人,可那时这个猜测对他二人来讲实在太过恐怖,所以不敢再深想下去。
之所以不敢深想只是因为他二人很清楚,若是这个猜测一旦成为事实,那便直接证明了这十几年来他二人都如同傻子一般被楚南轩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这时再不敢深想再不敢猜测却也已经是证明了这一件事,他二人也果然是如同傻子一般被楚南轩玩弄了十几年。
多么具备讽刺意味的一个天大笑话。
也是因为这些才有今日楚南仁与楚南聪慎重而商量接下来之事的一幕,他二人从早到下午这时已是商量了近乎一整天,但依旧是没有任何明确的方针,原因是因为他二人必须得忌讳着王公公来信中的那位公子,即使是到了这等紧要关头,那位公子也还是不曾现身,这实在是一定程度之上对他二人很大的一个约束。
商讨一天还不曾有任何结果出来,可这时却忽然又听到了楚连池的哭嚎,也是伴随着这声惨绝人寰的哭嚎之声,让楚南聪与楚南仁再没有心思商量下去。
从郎中过来为楚连池包扎诊疗,到后来楚连池因剧痛而连连昏迷,楚南聪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过楚连池那根断了的手指处,他紧紧的眯着眼睛,面色阴狠之下再无那些纨绔大少的颓败之气。
楚连池,这个楚南聪的大公子,事实上楚南聪的儿子不少,这么多年来的流连女人肚皮之上当然会有不小的收获,可楚南聪对于这个儿子却是最为在心,除了因为这个儿子死去的娘乃是当年楚南聪最喜欢的一个女人外,倒也还有当时楚连池被放逐到河东道时他楚南聪根本没有发表任何言语而有的愧疚。
因此楚南聪这时可谓是怨恨无比,他知道楚连池的品行也知道这么一个彻头彻脑的败家子乃是完全遗传了他最为恶劣的一处,同时也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管教过而最终沦为这么一个废物大公子。
但他不会责怪楚连池的愚蠢,他只会将楚连池所犯的错误归咎到他人身上,故此在这时看着楚连池如此痛楚之际,楚南聪很干脆的便忘记了他那些商人的特质,也忘记了利益最大化才是永恒的王道。
他的心中眼中面上全部都是阴狠,作为一个商人而有的阴险狡诈在这一刻由楚南聪面上被无限放大的出来。看到兄长楚南聪如此的神色,楚南仁当然也约莫可以猜得出一些楚南聪接下来的手段。
但他不会阻止,不仅因为他清楚他阻止不了,还因为他永远都愿意顺着别人的心思而巧妙的将他的心思隐藏起来,继而再付诸行动,这或许便是楚南仁的大智慧。
“谁做的?”楚南聪薄薄的嘴唇问出这么一个毫无感情味道寒冷至极的问题。
那个仅仅是苏州城内一个寻常纨绔少爷的青年顿时被吓的面无人色,他是一个倒霉蛋,与他们随行的少爷们在将楚公子送回府上之后都各自逃出了楚府,可只有他没来得及逃走,所以这时面对如此阴冷的楚南聪,这个纨绔少爷当然感到恐惧,这些恐惧让他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
但好歹这位少爷还是开口了,虽然是语不成句:“是…那个少年……还有那个小女孩儿……”哆嗦了这么一句,眼见楚南聪逐渐皱眉,这位少年忙再道:“还有一个青年……好象楚公子称他为什么孽子……”
不须这位少爷再说下去,楚南聪当然知道是谁做的,他很快想到那少年张宏身旁那个妖异莫名的小女孩儿后,便又知道了此事中还有那个孽子的影子。
这恨,这仇当然不能如此放下,楚南聪深深的眯着眼睛暗想那少年胆敢在这等时候触他逆鳞,可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怨恨着那孽子,那少年,楚南聪不去看那位纨绔大少,只是随口吩咐身后的下人,言道:“拖出去,杖毙。”
这位纨绔大少怕是到死也想不到他这么一个倒霉蛋居然倒霉到了这等地步,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他当然是最最最倒霉的那一个。可不管他再如何的求饶哭叫,都动不了楚南聪那阴狠的心。
见此,楚南仁当然看得出兄长接下来的意图,便也随之问道:“如何是好?”
“以命偿指。”丝丝冷语自楚南聪薄唇而出,分外寒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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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的很对不起……确实不满意。并非状态原因,而是因为停电,在网吧写出来的……网吧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写东西,况且还需要写这么长的一个篇幅。但好在,故事情节依旧在稳定的进展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