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似乎是有仇的多,有恩的少呢!
如此一来,首先章家内部就要先分崩离析,不复往日那种能够抱团在一起的场面了。
毕竟章家经过这百十年的发展,枝枝丫丫的也不知有多少,以往嫡系强势,大权在握,自然能够捏合到一起,但现在眼见着高楼已塌,只怕就要各奔前程了。
如此折腾个几年,福建路上氏,只怕就再也翻不过身来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郑则仕。
这个老家伙,便是萧二郎用来撬动整个福建路的支点。
看他那得意的模样,真是恨不得一拳打个满脸花呀!
“郑公!”他有些落寞地叫了一声。
“抚台有话只管说,只要郑某能办到的,自然不遗余力!”郑则仕道。
“听闻之虎兄有鳞儿,虽只年方十六,却是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捉鲛,我亦有一孙女,今年刚好及笄,却也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如两好凑一好,结为亲家如何?”章宇道。
闻听此言,郑则仕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多年郁闷,此刻终于一泄而空。这几十年来,他们求娶章家小姐,不管给多少聘礼,都从来没有如愿过。
“当然愿意,当然愿意,只是要委屈章家小姐了!”
郑则仕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一直不就是想融入主流吗?
章家现在的确是倒霉了,但人家仍然是书香世家,是百年豪门啊!
落了毛的凤凰,那也还是凤凰啊!
一边的刘凤奎与吴可也是微笑不语。
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以后朝廷真正想要完全掌握福建路,拆解福建路像章家这样的大势力是必然的事情,章郑两家结亲,看起来是让章家有了新的靠山,但又何尝不是让朝廷有了下手的机会呢!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呢!
他们两个都是黑暗世界的大玩家,此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声东击西
船浆齐唰唰地伸入水中,搅起一片水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闪闪发亮,月如银盘,清风拂面,倒是一派大好风景,不过陪伴这美景的,却是如雷的鼾声。不是一个,而是一片一片的。
船上,抱着武器的士兵们互相挤靠着,睡得极是香甜。
奔腾的黄河水上,上百艘运兵船,载着数千名士卒以及军械物资,正在迅速地向着他们的目标接近。
而在岸上,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与他们交相呼应。
这些队伍,便是萧诚派出来的,由高迎祥指挥的前去援救谢鸿、刘俊的部队。
这支部队由三股不同的人马组成,魏武带着的是广南西路的三千兵,高迎祥则带着出自云南路的五千人马,而岸上的骑兵,则是出自贵州路天鹰军,由岳腾率领。
这很是考验高迎祥的指挥能力。
岳腾还好说一些,魏武可真就是老资格了。
“我不喜欢谢鸿,刘俊这两个家伙!”船舱之中,魏武直言不讳:“这两个家伙这典型地是拿着整个亳州宿州的百姓的生命,为他们日后的荣华富贵铺路啊!”
高迎祥没有作声。
他与魏武出身不同。
魏武出身底层,是从小兵一步一步干起来的,在这期间,还残废了,要不是运气好,碰上了萧诚,他最终的结局必然是会很凄惨的。
现在他虽然功成名就,但思想却早就固化了。
对于谢鸿这类人,哧之以鼻。
高迎祥就不同了。
他甚至很欣赏这两个家伙。
这样的决断,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
从谢鸿和高俊决定出兵之始,他们便清醒地意识到了必然会遭到刘豫的疯狂反扑,如果他们三心二意,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们的这一次投机,完完全全是砸上了身家性命的。
所有的军队,能够拿得出来的物资、军械、粮饷现在全都集中到了徐州,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全搬到了徐州。
说得好听一点,是与徐州共存亡,要为大宋守住这咽喉要地。
说得不好听一点,是因为现在的宿州、亳州就是两个空壳子鸡蛋,只消轻轻一敲,蛋黄蛋清便要流一地,所以还不如把家小全都运到徐州去,毕竟那里重兵云集,更安全一些。
而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刘豫听说徐州丢失,直接连济南都不回了,带着军队从东京城外就直扑徐州。
对此早有防备的谢鸿与刘俊二人自然是毫不畏惧,与刘豫是打得有模有样,有攻有守。
刘豫拿不下徐州,便将一股邪火撒在了亳州与宿州身上,军队突入这两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的老百姓可就遭了大殃。
这两地地处淮河流域,向来是富庶之地,被刘豫这一折腾,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死伤狼藉。
刘豫本意是想诱使谢鸿与刘俊能够分兵出来相救,如此一来,他便能全歼对手于野外,而不必去攻打防守严密的徐州城。
可奈何不得这谢刘二人主意早就打定,不管你刘豫有千般妙计,我自一法应对,那就是绝不出城。
搞到后来,恼羞成怒地刘豫竟然下令刨了谢鸿与刘俊二人的祖坟来泄愤,甚至还令人拖了这些坟莹之中的棺椁到徐州城下,本来是想打击这两个家伙的士气,却不想谢鸿刘俊二人在城上大哭一场之后,却是当着万千人的面前歃血为誓,要与刘豫这个大反贼不共立于青天之下,有生之年,必然要将其抽筋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