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1)

“在哪儿?”

“你跟我来。”

莫瑛带着薛书尧来到浮生寻物坊,他稀奇地说道:“笾洲什么时候开了这样一间店铺,我怎么不知道。”

莫瑛说:“先别忙着惊讶,快跟秦婆婆说说你那块玉佩。”

薛书尧一脸疑惑看向我,“婆婆?”

我问:“说说你那玉佩长什么样,什么时候丢的?”

他仔细描述了一番后,问:“你真能帮我找回来吗?”

“看在你是莫瑛朋友的份上,我帮你找回玉佩,只收你银子,就不收你别的东西。”我打量了他一番,继续说道:“不过我瞧你全身上下,我能看得上的也只有银子。”

“什么意思?”

薛书尧没听明白,我也没打算让他听明白,告诉他在哪里可以找到玉佩后,就打发他走了。

莫瑛很捧场地夸了句:“婆婆真乃高人。”

失画 (9)

宜兰来千山画铺取画时不止她一个人,如春、沁芳还有其他几个莫瑛不认得的女子都来了,一群人挤在铺子里,红衣绿帕,令人眼花撩乱。

宜兰说:“莫小画师,我这些姐妹都想请你画一幅画像,你看行不行?”

“是啊,莫小画师,替我们画一幅吧。”

“多少银子,我们都给。”

“替我画一幅……跳舞图,我想画好看一点。”

……

她们七嘴八舌嚷嚷着,混合着身上散发出的兰花、桂花等各种胭脂水粉的香味让莫家父女两头疼。

莫瑛让她们安静下来,“一个一个来,不要吵了,都画,都画,再吵下去我头疼。”

“诸位稍坐一下,”莫千禾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你真要替她们画像?”

“嗯,有什么不妥吗?”

“阿瑛,我们虽然卖画为生,但也不能什么人的生意都接,她们都是青楼女子,替她们画,以后谁还愿意找我们。”

“为什么不愿意?青楼女子也是人,有什么画不得?”

“可是……”

偏见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莫千禾知道莫瑛只要替这些青楼女子画画,他们二人在笾洲也呆不长久了。但他劝不住,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只要她认为没错,那便是没错。

莫瑛出去将她们一一安排好,约定好哪天画哪个,都安排完了,她们才满意离开。

莫千禾叹道:“罢了,你要画就画吧。这里留不下,我们就去另外的地方,世间之大总有我父女俩的容身之地。”

莫瑛安慰他:“爹,没事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几日没见的薛书尧上门:“你介绍的那个什么婆婆真厉害,你瞧,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心放着一块翡翠通透的玉佩。

“找到了就好,别再乱丢了。”

薛书尧将玉佩系在腰间,“走,陪我去趟寻物坊。”

“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我去过了,但去了两次店铺都关门,婆婆是不是不想见我,你陪我去一趟。”

“我忙着呢,没空。”

“是不是宜兰请你帮忙替寻芳楼的姐妹画画?”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要是不想她们天天来吵你,闹你,你今日就跟我去。”

莫瑛盯着他那张无赖的脸看了一会,“我怎么会交上你这样的朋友?”

薛书尧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他和莫瑛到寻物坊喝茶闲聊,看中我货架上几件年代有些久远的旧物。他不是真心想买,只是一时兴起,估计买回去把玩几天后就扔到一边,我自然不能卖给他,于是不客气地回绝:“这些东西,多少钱都不卖。”

他不以为然:“有钱也不赚?真是不理解。”

“婆婆从来不缺钱,”白泽从外头进来,“她缺功德,你要是愿意将自己身上功德给她,想要什么你尽管拿。”

“什么功德?”薛书尧看看我,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莫瑛。

他的功德和业障一样稀少,没做过什么好事,也未曾作恶,这样平庸的人我并无多大兴趣,“他身上那点功德我还瞧不上。星君让你来找我?他考虑得如何?”

白泽用手比了个“八”,说:“星君说这个数,不能再多了。”

我沉默,白泽也沉默,等我最后的决定。

薛书尧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古古怪怪,莫瑛,他们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

莫瑛摇头。

我看向店外,今日春光晴暖,莺鸣啾啾,我说:“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踏春游玩。”

白泽问:“去哪儿?”

薛书尧提议:“不如去西河乘船?”

我说:“好,就去西河。”

西河绕着笾洲济源山脚自北向西南而流,河面宽两丈有余,西河一侧是葱葱的济源山,另一侧是筑起的防汛岸堤,堤上种了不少杨柳,柳条垂落水面,随风而荡,涟漪微动。

乘画舫时恰好遇见薛家另外两位姑娘,还有一位俊朗的年轻公子。

薛书尧上前说:“大姐,二姐,你们也出来了?”

薛书懿说:“是啊,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

相互介绍过后,那位年轻的公子正是与薛书懿定亲的镇远侯小公子谢少渊,他们二人并肩而立就是一对壁人。

一行人登上画舫,舫中已准备好酒菜点心,几个人围桌而坐,说说笑笑,竟然丝毫没有生疏之感。

薛书菀生性内敛,言语很少,趁着众人兴奋聊天之际,她去了船头吹风,莫瑛见她离开,想起那三幅画就也跟着出去。

“二小姐,我有一事想问你。”

“莫公子请说。”

“薛老爷是不是想让你替代你姐姐入宫?”

薛书菀露出惊诧神情,“你……你怎么知道?此事连书尧都不清楚。”

“我猜的,看来我没猜错。你,愿意入宫吗?”

她侧过头,目光随着河流蔓延至远处,声音平平道:“愿意又怎么样?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莫瑛梗住,一种亲手将一人推进火坑的负罪感压上心头,“抱歉,若我知道是这样,我……”

薛书菀淡笑着安慰她:“你不用难受,就算不是你,我爹也会找别的画师。其实,入宫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从小家里人都说我与姐姐生得像,但我没有她好命,我娘因生我难产而死,爹爹对我心有芥蒂,以后恐怕很难像姐姐那般嫁入高门望族。而且姐姐一直待我很好,我愿意成全她与谢小侯爷的姻缘。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真的很相配,不是吗?”

“女子不见得一定要嫁人,依附于夫家。”

“莫公子,你是男子,又画的一手好画,自然这样说,我与你不一样。”

莫瑛无言以对。

我和白泽来到船头,没多久薛书尧也出来,留下薛书懿和谢少渊两人在里面。

西河有一段河域是穿过笾洲市集,两岸房屋鳞次栉比,路上行人来往交织密行,挑担的农夫、赶路的商人、算卦的卜者、抱着孩童的妇人等等,很是热闹。

我的目光顺着两岸高低错落的屋檐扫过去,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白泽,示意他看向其中一个屋顶,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正趴在上头晒太阳。

莫瑛也看到那只猫了,笑着说:“那只猫是不是快成精了,竟然知道挑那么好的地方睡懒觉,它怎么爬上去的?”

白泽说:“孽畜,光天化日,也不怕主人来捉它。”

我对薛书尧说:“前面码头停一下,我和白泽有事先下了。”

莫瑛说:“我也该回去了,出来一天,我爹会担心的。”

临下船前,她对薛书菀说:“你一点也不像书懿,薛书菀就是薛书菀,不是谁的替代。”

薛书菀怔怔看着他,眼眶湿热。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样的话,这样温暖而又动魄的话语。她无需像薛书懿,不用做姐姐的替代,薛书菀也可以得到认真而郑重的对待,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落下眼泪。

薛书菀的画像交上去没多久,果然京城传来她入选的消息。宫里来人,吩咐薛家半年后送薛书菀与其他入选姑娘一同送入宫。

与此同时,笾洲城内开始流传着一个美人画本,画本里一共画了八十多位美人,这些美人几乎都是衣衫单薄,有的甚至只穿了肚兜,神情姿态都十分淫荡,不堪入目。其中有青楼女子,也有如薛书懿那样的大家闺秀。

这些画本里的美人是谁画的,笾洲人心里都有个人选。

只有他喜爱画美人,以画美人图闻名,也只有他为画本里的那些女子画过画像。

除了他还能有谁。

“莫瑛,你简直不知廉耻!”

“莫瑛,你这个人渣!”

……

几乎每个路过千山画铺的人见到莫瑛都要骂上一句,啐一口唾沫。不管莫千禾和莫瑛怎么抗辩那个画本并非出自她的手,始终没什么人相信。

甚至有人在画铺前大声嚷嚷:“说不定莫瑛和画本里的那些姑娘都睡过,否则怎么能将她们的身子画的如此神似。”

这句话很快传遍整个笾洲,城里找莫瑛画过画像的姑娘都大惊失色,肠子都悔青了,房里再也不敢留他的画,他画过的所有画像全都被烧毁。

街上的姑娘遇到莫瑛都避如蛇蝎。

薛书尧嘴贱,问:“我们兄弟一场,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你烦不烦,给我出去,”莫瑛被那个画本弄得心烦意乱。

薛书尧自讨没趣,薛家的下人来到画铺说:“莫公子,我家老爷有情。”

薛书懿和雅言跪在厅中,一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家丁趴在一旁,不停呻吟。

薛绵坐在厅上厉声斥责:“你说,那晚姓莫有没有偷偷溜进兰馨园找你?”

薛书懿脸色惨白,“爹,女儿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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