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便总要在我手腕上挂上一网石子。说来,我的阿爹当真是习得一手好书法,他笔下的字苍劲有力,却也俊秀不凡。
阿爹常常告诉我,字如其人。那阿爹为人也该同他的字一般,光明磊落。可为何在司徒谨的故事里,阿爹是这样一个负心薄幸的存在。
“唉…”我想着,不自觉间叹出了声。手上的笔也停了下来。
阿爹定是有苦衷的,我信他。小时我不知阿爹为何常常流连落月亭,可现在细思想来,阿爹曾告诉我的和他有过一个承诺的人定是司徒谨无疑了。若阿爹真是寡幸之人,又怎会将这个承诺一直记在心头。
甚至,连阿爹传于我的折扇上,还留着一句......
“你在想什么?”腰间陡然环上一双素手,柔媚的身躯贴在我的背上。除了闻人,还会有谁?
“先把手松开罢,这般不合礼法。”我淡淡道。
“礼法?那你上次抱着我回房时想过礼法二字吗?”她说着环在我腰间的手还紧了一分。
果真这礼法二字我和她是说不清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转了身面对着她。
不过几日未见,为什么我会觉着她又好看了许多呢?她的眉眼里尽是温柔,望着我,如星辰的眼神每一次,都会让我沉在其中。她真的,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眸。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寻我了。我的心底突然响起这一句话。
“愣着看我做什么。蠢和尚。”她低低地笑着,我却瞥见她的耳边微微发红。许是我盯着她瞧了太久,她一拳轻敲在我的头上,戏谑道。“还看,你的佛经不要了?”
嗯?佛经,我的佛经怎么了?
我闻言转头望着我正誊写的佛经,不知何时,墨汁全都滴落在经书的一角上,已是浓得化不开。
“诶,贫僧的书!”我一惊地慌了神,忙放下笔,慌慌张张地举起经书,吐气想要吹散那团墨汁。
闻人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蠢和尚,你就承认吧,方才这么出神,连墨滴在经书上也没有察觉到,是不是在想我,嗯?”她突然凑近我眼前,眉眼弯弯,笑得很是狡黠。
“胡说什么,贫僧方才是在想别的事。”我皱起眉。
“哦?是吗?”她一副不相信的口气,边说着拉过了脚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拿过我饮茶的杯子续上了茶。
“那是贫僧的杯子。”我看着她就要喝下去,忙出声阻止她。
她却不作声,我分明看到她微微掀起的面纱一角下那上翘的嘴角。将那杯茶一口气喝了过半,她这才放下杯子扭了头看我,挑着眉道,“喝都喝了,谁让你说得这般慢的。”
算了,不与她争辩了。我总归是说不过她的,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我手中的书吧。低下头看着那一团墨迹的经书,便觉着头大。唉,我的经书啊。
许是我眼神里的沮丧太过明显,她便出声安慰我道,“不过几卷经书罢了,你若想看,我差人替你寻来便是。”
“这经卷是残本,不好寻的。”灵素说这是孤本,哪有这么容易寻得到。
“你不信我?”她挑着眉望着我。
“贫僧自然信,只是不便再劳烦你。看不清便看不…”我嘴边的话尚未说完,她却抢过我的话。
“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为你寻来。”如水的眼眸盈盈,眼神里的光闪烁着我不敢看的情绪。
我一时愣住了。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静寂的房里气氛尴尬。清风拂过,吹得书页哗哗作响。
“如此…如此便有劳闻人你了。”我撇过头,继续着将佛经上的墨汁吹散。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眼神此刻不知落在何处。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的。”绵软的声音在我心底激起阵阵涟漪。猛地眨了眨眼,试图平复心头异样的情绪。
“你来这,可是有事要找贫僧。”我手捧着经书,望着那团散不开的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