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真地杀了南浦。
吃了“莫相思”的人会无心无情,无情无心。
原来真心空付,被扔在脚下碾碎成泥便是这般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相思,莫相思……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身影没入漫天风雪中,高大而无比苍凉。
南浦静静看着脚下一滩血迹,他用手指碰了碰,是冷的。
应天长如此癫狂反常的行为,若是从前的自己又会生出怎样的担忧?他想了想,却已经想不起还有心的自己了。
他的嘴角动了动,竟还能慢慢笑出来。
没有心,真好!
从此后,他被关在方寸大的屋子里,如同囚徒。
青禾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和也来为那人说话,南浦却懒得与他们多说一句话,他闭口不言,渐渐的,无人与他说话,甚至无人肯给他一个表情,他盘腿而坐,任由整个屋子连同自己落满了灰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物件,不会寂寞,不懂孤独,绝了七情六欲,无心无情。
他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只隐约知道应天长召集了天下所有的药师研制“莫相思”的解药,然而,无解之药就是无解之药,相思楼收集天下之情报,揽世间辛密,但世间无解之事太多。
情为何物?
心为何物?
他满心情意时满身苦楚,无心无情一生轻松,却——对这世间再无所恋。
南浦是被玄音放出来的。
玄音道:“南方之海有鲛人,可对月泣珠,其珠入药,价值无双,你去取了来。”
南浦道:“好。”转身便走。
“南浦。”玄音叫住他,“楼主为取此珠而身受重伤,你此行小心。”
他道:“好。”
“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南浦走了几步,忽然顿住,问道:“就算我死了,还是相思楼的鬼么?”
“当然,你体内流着相思楼的血。”
南浦不再说话。
他走的时候是萧萧落木的秋,残阳染血,北雁南飞,寒鸦一声盖过一声,划破天幕,好似一场惨烈诀别。
他不在乎自己生死,只在乎自己死后还算不算相思楼的鬼。
当人没有生念时,也就没了惧怕,他九死一生从南海取来鲛珠时,他觉得自己那空荡荡的胸腔里,彻底有什么解脱了。
鲛珠交给玄音,他离开了相思楼。
无心之后,他唯一的执念便是,死后不再当相思楼的鬼,他死也要摆脱那个地方。
他游走江湖,发现了杀人的乐趣。
他享受生命在自己手中流过的感觉,人们死亡前所流露的恐惧和绝望让他满足。
人活着诸多苦楚,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后来他遇到了步月,他不想与人同行,那人却死皮赖脸缠着他,赶也赶不走,然后他们一起杀人放火,一起逃难江湖。
他们杀人的手法很不同。
南浦杀人,干净利落,心狠手辣。
步月杀人,拖泥带水,废话一大把,他明明并不喜欢杀人,却硬要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人心真是奇怪。
直到他跟随步月去青楼,他也一直想弄明白,女人究竟是何滋味。
他只觉得服侍他的女子身躯娇软若无骨,呼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