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那小小的曲,所幸并没有所谓的暴风雪。大文学不过令我错愕的是,第二日一早,当我们经过关卡盘查入了西安城,天际便突然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来,期间伴随着狂风大作。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刹那而至。
“小二,来一间上房,再给我们送些吃的来。”抱着景诺睿小祖宗急奔了一阵终于找到了最近的客栈,当下一瞬,看到街道两头原本做买卖的摊位接二连三地被风刮倒,继而被纯白的大雪覆盖时,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早进城了一步。
“客官真是不巧了,上房已经满了,要不你们就将就将就住在地字号房吧。”大清早的,店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桌喝早茶的客人,都是老人,闲来无事做的最多的便是喝茶聊天。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那一方擦桌的白巾,居然没掉下他的肩。听得我们的话,他整个人一凛,迅速醒来,腆着一张脸提议。
这么大的雪,肯定是无法赶路了,遂只得住了下来。
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天的时候,天气才开始放晴。
风雪初歇,客栈内络绎不绝起来,大家谈论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都有着几分感慨。
“这儿已经十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暴风雪了,还真是稀奇了。”
“唉,就因为这场该死的风雪,我地里头种下的苗子全冻死了!”
“我家那地瓜,原本都该是金灿灿诱/人得很,今天我挖出来,你们猜怎么着,居然一个没落,全部坏了!”
“还真别说,这风雪还真是无情。我家隔壁那个王寡妇和她那才刚满月的儿子都被这场风雪给卷跑了。”另一桌的人有人站起来附和。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桩事。这几天大风大雪,这城里头似乎不太平,接二连三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失踪。这失踪就失踪吧,居然连孩子他娘也一块没了影。”又有一桌加入了谈话。
“秦淮仁,你这是危言耸听吧?就不准人家小孩子和娘回娘家去了?”
“但孩子他爹却全不知情,一个个都闹到衙门要求知县老爷去帮忙找娘子和孩子呢。”
……
一张方桌,两碗米饭,几碟小菜。
那说笑声传来,却不由地让人心惊。
“郡主,他们说的……”
阻住云兰欲说的话,我看着她一张脸似有隐隐不安,忙示意她接着吃饭。
“未必是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吃完饭后我们立刻赶路。”西安城内的小孩和他们的娘亲都离奇失踪,想不让人怀疑和我们有关都难。但若是父皇派人所为,明明有我的画像,那帮下属应该不会愚笨到这般的地步吧?
而且,大张旗鼓地在他国境内做绑票之事,那么多的孩子女人一起失踪,惊动官府,一旦彻查,便可能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危机。
以父皇的子,该是派里头信得过的手下来寻我劝我回去,但绝对不会让我暴露目标成为有心之人利用的筹码。
我将一块软软濡濡的糕点用筷子抠下指甲片大小,往景诺睿嘴里塞。小家伙不屑地将小嘴扭到一边,眼睛却是一刻不停地往我的口扫。
我脸刷的一下便红了个透彻。大文学
这小祖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他娘亲,还当真是孽子,孽子啊!
“你们说这场毫无预警的暴风雪,会不会是天下大乱的开端?”
“咱们景岚帝被辰凌国皇帝杀了,如今尸骨未寒,朝内却没有一个有担当的人出来报仇雪恨,估计这战事成不了。”
“说的也是,上次开战死伤那么多,这一次再打,指不定我们全部都得遭殃,还是回去求神拜佛千万大吉大利吧。”
……
在客栈内杂七杂八的讨论声中,一餐饭吃得格外沉重。所幸还有个景诺睿小祖宗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哭笑不得之后,只得上楼认命地给他喂水。
雪后初晴,西安城内又焕发了热闹洋溢的叫卖声。歇了那么多天的铺子早就开了,而街道两旁的小摊上,小玩意儿更是琳琅满目。
“郡主,您说那些人会不会是来寻我们的?”
“绝对是来寻我们的,只不过是谁派来的,却另当别论了。”云兰的心思缜密,上一次三哥之死,也是靠着她几句话让我茅塞顿开,如今这件事这么明显,她肯定也猜到了是有人要找我们母子。
“难道不是皇上吗?”她有些难以置信,一张嘴吃惊地张大,美眸含着一丝后怕。
景诺睿小祖宗果真是个色胚,见到她如此,小手小脚又开始不老实了,一个劲地往云兰方向窜,在我怀里头折腾着想要用自己的手去碰她的唇。
唉……你碰到了又如何?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跟你父皇一个样!
“咚!——”
“咚!——”
“咚!——”
一时间,锣鼓喧天,一班衙役浩浩荡荡地走来,前头一人一身官服俨然便是当地的父母官,手上一道明黄让人不忍逼视。
附近的百姓跟随着他们慢慢聚拢到城门口,而我,却在他身后的那堵墙
上,看到了一张认领尸体的告示。
今日在客栈内才听到那些女人及几个月大的孩子离奇失踪,不曾想,竟是统统遇害,如今尸体正在衙门口扔着,让人去认领。
心里一阵心惊,望着阳光笼罩的大地,我只觉得,压抑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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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捧明黄的官员幽幽展开那道代表着至尊无上旨意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诏曰……诏曰……”
结果,诏曰了半日,居然没了下文。
众所周知,景行然已“死”,哪儿来的下旨诏曰?这糊涂官显然是个不识字的,竟然连圣旨都不会念,居然还带领着一班府门衙役公然捧着圣旨走街过巷,到宣读的时候,却闹出了这般笑话。从此也可看出,景行然虽说励图治,底下却还是免不了一些个没有真才实学凭借着拉拢结派上位的人。
“师爷呢?师爷何在!?”看来是要找个识字的救场了。
“大人,师爷在刚刚出衙门时就跟您告假了,您忘记了?”身后的捕头佩刀威风凛凛,附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禀告道。大文学
事已至此,这位官老爷索将圣旨重新卷了起来垂在身子一侧,清了清嗓子。正待出口,岂料斜刺里一声嗤笑,随即,有人站了出来:“小生张泉,愿意为大人宣读圣旨。”
“去去去!小小一介书生居然敢碰圣旨,不要命了是不是!?”嫌恶地一皱眉,手持圣旨的人直接指着那人,“还不快将这个碍人眼的人给本官拉走!仗着点才华就敢这么大逆不道,不让他吃点板子还真是对得起他了!”
一拂袖,气焰嚣张,嘴唇一张一合,仿佛一条人命在他手中,本形同草芥。
“好了,所有人听好了,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姑苏国趁我景岚帝身死之际派兵攻打我朝。目前崔太后已经派姜洪大将军为主帅。但出兵固然重要,粮饷却更重要。崔太后的旨意是让我们募捐,每家每户捐出三百两为朝廷效力。”
此言一出,立刻便炸开了锅。
平头百姓向来以耕种为生,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一年到头能有个十几二十两赚头就已经不错了,而且还得时常贴补家用,本就不可能会有那么多富余。
如今竟一下子要他们拿出那么多银子来,这不是将人往死路上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