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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都戴了空尘的幂篱,空尘的身量比英都小了一圈,这幂篱戴在英都身上也有些紧紧巴巴。但二人都没有在意。
英都冲空尘拱一拱手,道:“大恩不言谢, 来日小师太同我去往朔荇,定——”
她险些脱口而出“好酒好肉招待”, 万幸即时想起空尘是出家人,改口道:“定好生招待。”
空尘还了一礼,道:“我佛慈悲,施主客气了。”
英都定定地看了空尘一眼,不再多言,推门见无人注意,便悄悄从莲平庵后门溜了出去。
空尘不便相送,打扫了禅室后,自去做功课,不提。
而英都出了庵门,沿着小巷走了几条街,在岔路之处被一行人撞了一下。那人匆匆说了声“对不住”,便闷头往前走去,一刻也不曾停留。
英都也没有停留,仍旧向前走了一段,又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来,不远不近地辍在适才撞她之人身后。
原来,那人在撞到英都时,悄悄向英都塞了一包文书,英都便认出来是自己的人。
英都随着她行至安远坊的坊门,一入坊中,满眼的面孔与适才穿行的坊截然不同,衣饰穿着、言语声腔也迥异。朔荇的皮毛袍子、南族的银铃项圈、西方的沙漠图纹都在英都眼前掠过,甚至有人牵着异兽穿行,好似误入甚么他方之境。安远坊仿若各国之缩影,东南西北的人到此,有人仍穿着自家的衣裳,有人却换了中原服饰,作一个入乡随俗。
英都藏在幂篱之下的一双鹰目微微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光彩。
领着英都进坊的人已然消失在人潮之中,英都并不慌忙,兀自走走停停,不多时,便又有一人迎上前来,用朔荇语向英都道:“客官住店否?”
英都问道:“价钱几何?”
那人答道:“一张小羊皮能住十天。”
英都道:“带路罢。”
京城的货币乃是丰朝银两,没有人会在讲价之时用羊皮,即便是朔荇人——这人并非是正正经经的客栈掌柜,而是专来接应英都之人。
英都随他行至近处一间客店,只闻店中人声熙攘,异客众多。英都将银两拍在掌柜的柜台之上,解开刚拿到的文书包袱,把里面的假身份符文一并递过去,道:“一间上房,先住一个月。”
掌柜摸过银子和符文,应了一声:“好嘞。”
英都进了房间,四下查探一番,见无有异样,便于桌边坐定。
约略一炷香后,窗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扣之声,英都听见了,推窗警惕地环视四下,见无人觉察,方伸手取下立在窗沿处的信鸽腿上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