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愿,我很难受,你帮帮我……”
容愿。
当这一声婉媚的低喃响起, 窗外恰好一道闪电划过,映亮了男人顷刻间沉下,变得阴戾至极的神情。
他深眸冷冷攫着她, 一把将她扯开。
她却又不死心地缠绕上来,带着馨香的手臂柔软缠上他的脖颈,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痒痒麻麻。
她似乎很害怕被丢下, 所以一直不死心地要讨好他,像只猫儿。
“容愿……”
察觉到他的冷漠, 秦如眉低声喃喃,鼻尖酸涩,即便哽咽着也要抱住他。
如果说完全没有反应,是假的。
这样一个美人讨好逢迎,纯然如稚子又妩媚不自知,一举一动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足够让人沦陷。
再加上,她又是他朝朝暮暮心心念念的女人, 他就连嗅到她身上的味道都会发疯, 更遑论被她这样勾引折磨。
他差点控制不住直接把她扔进床榻里。
他克制着心底疯长的欲念,把她拉开,她却还不死心, 继续勾着他,要往他怀里钻,他终于怒了, 冷笑一声, 在她意识不清攀附而来的时候,大掌掰过她小巧的脸, 让她只能被迫仰起头,看着自己。
“秦如眉,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他嗓音喑哑,恨不得撕碎了她。
她迷蒙如水的眼眸望着他,混沌痛苦,“容愿……”
他呼吸粗重,愈发冷笑。
“我是付容愿?”
“把我认成付容愿,是因为他也曾这样对过你,是吗,秦如眉?”
秦如眉被他捏着下巴,一动不能动。他的力度太重了,她很痛,几乎感觉下巴要被捏碎。她身上本就难受得厉害,加上心中毫无安全感,急于想要找到依靠,想要有人抱着自己。
可是,却被这样对待。
心中委屈顷刻间涌起,她茫然地眨了眨朦胧的眼,眼泪滚下脸颊,砸到他的手上。
哽咽着,想去掰他的手,“痛,放手……”
付玉宵冷笑,“想起我是谁了吗?”
秦如眉神思模糊,其实根本看不清眼前人长什么模样,只隐约感觉是个男人。
她觉得面前的人好凶,和温和的付容愿完全不同。
若说付容愿是温柔和煦的春风,那他便是夜里风雪狂暴的雪山,沉重袭来,冰冷之余,崩塌而下的白雪压迫着她,让她连呼吸都无法自由。
“痛啊……”她挣脱不开他的手,不由得心中着急,愈发委屈,竟孩子气地哭起来。“混账……”
她骂他混账。
付玉宵动作一顿,眯眸审视着她。
“认出我是谁了?”
秦如眉却没有回答,她睫毛纤长,眼眸如同一汪潋滟春湖。
因为药力作用,她的理智燃烧殆尽,思绪混乱,只记得心底最深刻的记忆片段。
此时的她就像最纯净的稚子,白纸一张,毫无抵抗力,只要稍微哄一哄她,就能得她所有欢心,让她倾心相待。若是责骂责罚,她也只能瑟缩畏惧,任他折磨。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混账,沈昼……”
一边骂,又一边哽咽着哭,努力掰他掐着自己的手,落泪委屈的模样带着嗔怪,能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发狂。
她这样叫他的名字。
好似情人赌气打闹呓语。
和从前嗔怒时叫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付玉宵呼吸一震,目光攫着她,气息粗重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叫我什么。”
她闻言,迷蒙着水光的眼睛抬起,望着他,又似乎隔着他看见了记忆中遥远的另一个人。
“混账,沈昼,我恨死你了……”她呢喃着,美目染上薄薄的红,注视着他,却又神思不属,念着另一个人。
她嘴里念着他,眼里却又没有他。
如此矛盾。
付玉宵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悉数崩塌,他拉下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扔到床褥里。
随即,他俯身而下。
有什么应声撕裂。
盛夏的暑夜本该闷热,却因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了不少燥热,加之这间屋子地面是上好的汉白玉打造而成,奢华至极,夏日里便显得清凉,再加上屋中置放了冰鉴,冰块皆是用地窖中最严实的方式储存,较普通的冰更加寒凉。
置身此处,宛如冬日。
与外面的炎热,宛如分隔两个天地。
秦如眉太难受了。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火灼烧,让她想要求助降温,可是她衣不蔽体,又感觉肌肤冷得战栗。
这般内外冷热交加,她不知道死去又活来了几遭,可是惶惶无依,只能哭,颤抖着身体,希望能被给予一些安全感,希望有人能抱住她,给她一点扬汤止沸的机会。
于是,终于有人靠近了她。
她心中欢喜,又觉得很是委屈,忍不住耍性子,像个懵懂无知的幼兽一样讨好他,用尽最大的努力,希望他不要扔下自己。
她小声哽咽呢喃着,用身体轻轻地蹭他,期以换回一点温柔。
然而,那个人却愈发重了力度,用力掐住她,嗓音低哑至极又含怒,像要把她撕碎。
“秦如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嗓音太过熟悉,纵然她还茫然着,却也被唤醒了一些不好的感觉,从前也有人这样喊她,每次都让她害怕,毕竟以前她太笨了,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别凶我……”她想着记忆里的那个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轻轻道,“沈昼……”
伏在她身体上方的人似乎重重一震,随即,呼吸彻底紊乱。
他的身影覆盖而下,她被近乎凶狠地吻住。
那人的动作凶悍且粗暴,她觉得嘴巴好痛,在他终于稍微与她分离的时候,毫无预兆,嘴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他不能温柔一点?
见她哭起来,那人似乎僵了僵,看着她毫无仪态的哭像,居然放轻了动作。
低低的声音,“很疼吗?”
她泪眼滂沱,哭得像个孩子,“你咬我……”
那人继续僵着,手撑在她身侧,不让自己身体的重量压着她,一双黑沉得足以容纳沧海万物的眼睛紧紧看着她,呼吸一次比一次粗重。
她等了一会儿,哭得有些累了,也停了。
然而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她心中又生出若即若离的害怕来。
到这时候,她终于能够确定,面前这人不是付容愿。
因为,付容愿不可能看她这么哭,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是付容愿,在她眼眶红了的那一刹那,他就会方寸大乱,着急哄她,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
她很难受。
这人却这样冰冷凉薄,冷眼旁观她的痛苦,无动于衷。
她讨厌他。
她要离开他。
秦如眉难受地喘息着,迷钝中,改抱为推,试图把他沉重的身体推开。
他沉了视线,讥笑道:“干什么?前面缠着我要死要活,现在看清我是谁,就想甩手走人?”
她不答,全身心抗拒着,像个稚儿一样呢喃,“不要你,我讨厌你……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容愿呢,容愿在哪里……”
她说着,竟蛮横地用尽全力,把他推开,艰难地爬起来去找付容愿。
那人居然没有拦着她,就这样看着她挣扎着跌下床榻,她因为脚踝疼痛未痊愈,踉跄一下,摔到地上,冰凉的白玉石地面冷得她猛地颤抖了一下。
嫁衣已经被撕掉了,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胸衣。
凤冠也在方才砸落了,她一头青丝如水一般流泻肩头,遮去大片雪色。
本该很冷,可她一心执着要找付容愿,竟也忍了寒冷,跌跌撞撞爬起来朝门外走。
付玉宵始终冷眼旁观她的挣扎,终于,看见她即便脚疼也要拼命站起逃离这里时,他嗓中震出了一声凉薄的笑。
好似讥嘲,又似痛恨,听不出情绪,可怕至极。
她在他身边,却心心念念想着付容愿。
他眼中温情一扫而空,站起身,大手扯过她的手臂,轻而易举把她扔进床榻里。
秦如眉来不及求救,已然被他彻底堵住了说话的机会,
这一次的风雨来得猛烈又无法抵抗,窗外电闪雷鸣,雨声轰隆,秦如眉惊惧害怕之下,忍不住哭着哀求,“别,别这样对我……”
他丝毫不理会。
他一面残忍地凌迟她的所有感官,一面却又矛盾地质问道,“我是谁?”
“你……”
“我是谁,或者说,你希望我是谁?”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