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李奋艰难地抬起头,将一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这已经是他连续服用郎中所开药方的第几日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身体却是一天天好转起来。
先是眼睛能够逐渐睁开,原本黯淡无光的瞳孔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接着双腿开始微微颤抖,可以挪动几下;然后双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甚至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温度;最后,原本毫无力气的双臂竟也能稍稍抬起一些角度。
时光荏苒,大约又过去了半个月左右。令人欣喜的是,李奋身上的伤势已基本痊愈。这段日子里,李德五爷爷和老伴儿对他关怀备至、悉心照料,使得李奋的精神状态日益转佳。
李陈氏守在床边,凝视着眼前面容憔悴的李奋,心中满是酸楚与疼爱之情。终于,她看到李奋的眼皮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李奋努力活动了一下嘴唇,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李奶奶……谢谢您……还有李爷爷……若不是你们将我从河边救回,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门外站着的李德五,听到李奋说出如此贴心之语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他暗自思忖道:“奋儿这孩子真是乖巧伶俐、通情达理又极具孝心啊!将来必定大有作为。我当初收养他并未选错人呐!”想到此处,李德五对自己的决定深感欣慰与自豪。
然而喜悦过后,李德五一时间又愁容满面起来。他心想:“唉,可怜的奋儿自幼便失去双亲,既无兄弟姐妹相伴左右,又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往后余生该如何度过呢?实在令人忧心忡忡啊!如此懂事惹人怜爱的孩子,难道仅仅因为惧怕所谓的克星传言而弃之不顾吗?我定然无法狠下心来……”
思及至此,李德五言罢轻轻推开那扇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柴扉,迈步走进屋内。待到走近李奋身边后,关切地询问道:“奋儿啊,今日身体是否有所好转?可还有不适之处?若是有特别想吃的食物,尽管告诉你李奶奶,她定会设法满足你的心愿。”
李奋说道:“李爷爷,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吃东西,就只是特别想喝水,还很想到地上去走走。”
毕竟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太长、太长时间了,以至于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都已经忘记该怎么走路了。听到这话后,李陈氏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李奋从床上搀扶下来。
李奋艰难地拖着那仿佛已变得无比僵硬的身躯,踉踉跄跄地才终于站直了身子,但紧接着他却毫不犹豫、一脸肃穆地跪倒在地,并对着李德五和李陈氏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然后,他十分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李爷爷、李奶奶,真的太感谢你们这段日子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亲孙子!”
两位老人家见状喜出望外,赶忙连声回应道:“好孩子啊,真是个好孩子!快快起来吧,可别再跪着啦,你这病还没完全好呢。赶紧的,别这样折腾自己。你的这份孝心我们都感受到了,嗯……来,再试着走上几圈,让爷爷好好瞧瞧。”
李奋所处之地名为桂树村,这座小村庄宁静祥和、风景如画。村口屹立着一棵古老的桂花树,历经数百年风雨沧桑却依然枝繁叶茂、高耸入云且粗壮无比,其树干之粗壮需四五个成年男子方能环抱得住。村里的老人们常言:此村日后必出一文曲星!正因如此,这个村子才得名“桂树村”。
李奋居住的州府与边境相距仅数百里,但因连年战火不断,官府不得不征收各式各样的税款以作军需之用。这些赋税名目繁多,有人丁税、地亩税、荒地税以及牲畜税等等。不仅如此,村民们有时还需登上城墙协助官府抵御外敌入侵。
犹记前些年,一伙凶神恶煞之人时常骑马持刀闯入村庄,肆无忌惮地纵火抢劫。每逢此时,村中老人与妇女便会带领众人逃往深山躲避灾祸,而年轻女子则会在脸上涂抹锅底灰以掩人耳目。
在这个地方,成年男子极为罕见,原因无他,皆因他们都被征召入伍、奔赴战场之上。如此一来,兵力自然需要源源不断地增补。而无人耕作的土地,则渐渐荒芜。
村庄里仅余老幼留守,老者肩负着种田养家及照料孩童之责;至于那些孩子们,则四处挖掘野菜、捡拾树枝以度日。整日间,他们于山间旷野奔跑嬉戏。
就在这天,李奋觉得自己身体状况好转许多。于是乎,他也打算外出寻觅些野菜与树枝带回家,并顺道找寻些许可供食用的树皮。毕竟,像这样的食物,他已足足品尝数年有余,但有时却仍不敢贪食过多。
究其缘由,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原来李奋自小便命运多舛、孤苦伶仃,父母早逝让他成为了无依无靠之人。因此,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他受尽了凌辱与白眼。那些年纪稍长一些的孩子们常常恃强凌弱,抢走他好不容易挖到的野菜;而年幼一些的孩童,则对他恶语相向,称其为带来厄运之人,说是他克死了自己的爹娘。如此一来,李奋在村子里变得形单影只,无人问津,更别提有人愿与其玩耍作伴了。即便是其他成年人见到他,也会急忙将自家孩子唤走,生怕与他有所牵连。
李奋无奈之下,只能独自一人踏上漫长的路途,寻觅一处远离人群之地。经过一番艰难跋涉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这么个僻静之所。于是乎,他就在那里默默挖掘着野菜,心中暗自庆幸今日运势尚佳——竟收获了许多马齿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