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着,顾青泽坐到了石凳上,漂亮精致的面容因回忆而越见柔和的光彩:“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很粘人,动不动就哭着要找爹爹,但爹爹却又总常年不在……有一次,我哭闹得狠了,母亲大约无法,就一边拍着我,一边告诉我爹爹所做的事,她説我的爹爹……”
姬容淡笑着接口:“顾将军确实为羽国付出良多,离家十年镇守苦寒边关,年近三旬才得了青泽小姐这么一个女儿,称得上崇高了。”
顾青泽微带骄傲的笑着,她一字一顿的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母亲説,爹爹只是在做每一个羽国人都该做的事——每一个羽国人,都有责任守护羽国——守护羽国的每一个百姓,每一寸土地!”
这一段话,顾青泽説得珍而重之,掷地有声。
这一段话,顾青泽説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姬容没有説话。
顾青泽却是自顾自一笑,虽生得明眸皓齿,却自有另一番英挺洒脱:“自那以后,我就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有朝一日也当如此。”
説罢,顾青泽稍顿一下。她看着姬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凤王没什么説的么?”
“説?”姬容喃喃了一句。
他确实该説的,不论是为了前世那仅仅书在纸张里的面对优厚劝降条件,却只笑言‘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而后横刀自刎,以身殉城的剪影,还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虽还稚嫩,却怀着一腔赤诚,满心报国的活生生的人。
“……谢谢。”姬容轻声道。
“凤王?”顾青泽一呆。
姬容已经微笑起来,他道:“我当然要説……本王承诺,若是妳能证明妳不输他人,那么——那么,本王愿开羽国先例,让女子入朝。”
顾青泽愣愣的看着姬容,半天説不出话来。
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饶是向来随性的顾青泽,也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晕眩。
昏呼呼的,她踏前一步:“凤——啊!”
后面的一声惊呼,却是因为顾青泽一时没站稳,拐到了脚所发出来的。
看着跌倒在地的顾青泽,姬容也是一呆。
从出生开始,他的身边便围了各种各样的女子,这些女子其他方面可能不一定如何,但若説到仪态,那绝对是一个比一个顶尖。故此,生活在连最普通的侍女都是行动无风,钗环不摇的环境下的姬容,又哪里见过一个连走路都会跌倒的女子?
故此,姬容愣是顿了好一会才出声:“青泽小姐……”
因脚踝上的刺痛一下子清醒过来的顾青泽顿时红了脸,她略带尴尬的説:“那个……其实我这是第一次换这种曳地衣服,那个,不太……习惯。”
惊讶慢慢褪去,看着还站不起身的顾青泽,姬容面上不由泛起了些笑意,上前一步,他弯下腰,伸手搀住顾青泽,道:“脚上很痛么?”
对姬容的动作不以为意,顾青泽只按了按脚踝,道:“好像真的扭到了。”
“那么——”姬容开口,但还没説完,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皇兄?”
手上一顿,姬容看向旁边:“皇弟?”
出声的正是姬辉白。
从远处走进,姬辉白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顾青泽,微微一笑:“这位小姐是?……”
“家父顾曲言。”顾青泽开口,既本身都算跪在地上了,她也就稍稍低头算作行礼,“见过瑾王。”
“原来是顾小姐。”姬辉白道,“顾小姐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不若由本王遣侍女送小姐下去休息?”
压根没有觉出什么异常,顾青泽只是不好意思的点头:“麻烦瑾王了,我……扭到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