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课依然在继续,除了绣花、抄录讲解佛经,又添了别的项目:阙离徵要甄玉教他鉴别古画。
这件事的起因很有趣,某日,阙离徵拿了一幅古画来找甄玉,他得意洋洋的说,这是他花重金购得的一幅崔景凌的画。
崔景凌是前朝大画家,距今也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崔家是士族,崔景凌家,出了两位皇后、三朝丞相。崔家祖传的高傲,崔景凌的性格尤其偏执,临死时,非要逼着儿子把自己的画都烧掉,他是不想自己的画作在日后,沦为俗人们附庸风雅的道具。所以他的画作,流传于世的极少。
阙离徵拿来的这幅画,是一幅春日行乐图,甄玉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子,这幅是赝品。”
阙离徵一听,双眼瞪得溜圆!
“怎么可能!我请行家看过了,这是真品!”他嚷嚷道,“花了我一千两银子!”
甄玉叹了口气:“一千两银子买了一幅赝品,也不算贵,就当买个教训吧,太子,古画这种东西,没有深入的了解,很容易撞见假货的,可不能轻易下手啊!”
“你怎么知道这是赝品?”阙离徵生气地盯着甄玉,“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甄玉没出声,只伸手指了指画中,花树之后慵懒的贵妇。
“怎么了?”
“她的脸露出来了。”甄玉说,“露出嘴巴了。”
“那又如何?”阙离徵困惑地问。
“崔景凌的画里,女子从来都不会露出嘴唇。”她笑道,“崔景凌画里的女子,都是他的爱妻,他的妻子是个美人,只可惜嘴长得不漂亮,是地包天的牙齿——崔夫人唯恐别人看见自己的嘴巴,所以总是喜欢掩着,就算在画中也如此。”
阙离徵听傻了!
甄玉笑了笑:“崔景凌的侄儿,在他的《雪窗絮语》里提到过此事。‘寒澜山人常以妻入画,每以侧姿示人’,就是这个意思,他会用各种巧妙的办法,让画里的女子不露出嘴唇。太子的这幅画,这贵妇完全是正面脸,嘴唇画得如此清晰,因此就不可能是崔景凌的真迹了。”
阙离徵被甄玉说得恍然大悟,不由问:“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
甄玉一笑:“我外祖母就姓崔啊,崔景凌正是她家先祖,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阙离徵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他忽然道:“幸好你和崔家的这个女人不同。”
“什么?”甄玉一愣。
他嘻嘻一笑:“公主的嘴唇生得十分美丽,贝齿也晶莹洁白,想来,不用总拿帕子掩住了。”
甄玉被他说得顿时恼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