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岳近乎痉挛地喘了口气,他张了张嘴:“玉儿,你就这样问他吗?”
“先得给他服药,幸好我多了个心眼,找司徒家要了不少药。”甄玉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颗止散丸,塞进那死者的嘴里,又和岑子岳说,“死者一着急,就只会发出难听的吼叫,声音大得不得了,那样一来得把蓝家上下都给惊动了。”
然后,又将手轻轻放在那死者的头部,尤其让黑色的小手指贴着他的颅骨。
甄玉低声问:“叫什么名字?报上身份来!”
那死者慢慢张开黑洞洞的嘴,牙齿间发出咔吧咔吧的一阵轻响。
甄玉骤然一惊,收回了手,望向岑子岳:“他说他叫蓝简,是蓝老大的二儿子!”
岑子岳也被惊到:“就是说,蓝老大的二儿子死了?!他是被谁杀死的!”
甄玉再度将手放在那自称是蓝家二郎的死者头顶,死者喉间又涌出一阵低低的嘶哑声音。
甄玉不知为何,神色复杂,她顿了顿,才道:“他说,他是被蓝老大所杀。”
“……”
所以,蓝老大是真的疯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杀?
岑子岳定了定神:“你问问他,为什么他爹要杀他?”
这一次,死者回答了好长一段时间。
原来,按照蓝简的叙述,自从多年前蓝家三郎因为救父亲而死,蓝老大对剩下的两个儿子,态度就有了变化。他始终记恨这两个儿子,恨他们在父亲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玩弄见不得人的花招,把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给送上了死路,因为他原本是希望三郎继承家业,对其寄予了厚望的。
蓝老大痊愈后,越看这两个儿子就越不顺眼,成天鸡蛋里挑骨头,找他们的茬,到最近一年,更是常常莫名冲着他们发火,动不动就当着下人的面殴打他们兄弟俩,要么就毫无缘故地嚎啕大哭,又说自己当初亏待了老三,对他不够好,现在想补偿也没处补偿了……有一次,蓝简还看见父亲在后山某处峭壁跟前,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而且膝盖上全都是泥。
但他询问父亲怎么了,父亲却只是狠狠的凶了他一顿。
死者蓝简还告诉他们,以前蓝老大不是这样的。以前他父亲虽说是有点偏爱小儿子,但基本上对他们仨兄弟是一视同仁的,而且也没有说过让三儿子继承家业之类的话。
蓝家三郎,其实也不比两个哥哥更出色,甚至无论是身体还是性格,都较为软弱——只因为他是蓝老大最爱的女人所生,因此,哪怕他只是个生性懦弱的,脸儿圆圆的,白皙可爱的少年,一点儿也不强壮,蓝老大也没有表达失望,甚至对这个小儿子格外喜爱。
但平日的喜欢是一回事,家中的继承又是另外一回事。与其说看重三郎,莫如说,蓝老大更在乎家族的稳固和延续,所以早早就定下来,要让老大接班的……什么让三郎继承他这之类的话,那都是在换皮术之后才出现的。
因此死者认定,乌有之给他父亲搞的这个鬼换皮术,把他父亲的性情都给改了,让蓝老大变得暴虐冷血,喜怒无常。
甄玉听得一时无语,乌有之和她说过,换皮术里如果用了猪皮,人的性格就会发生激变,但他并没有说,换人皮性情也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