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谷子一怔,却笑起来:“是吗?看来它并不反感你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按理说,吞下金头蛊王的人,一开始是听不到它说话的,这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无意间遇到一起,但不会马上打招呼,都是在相处一段时间,确定对方没什么敌意,这才会彼此寒暄。”
甄玉张了张嘴:“可我觉得,这不像是寒暄。”
“它和你说了什么?”
“它说,我不该骂它是丑虫子。”
青谷子竟笑不可仰:“看来金头蛊王挺钟意你的,不然不会一开始就这么没顾忌。”
“是吗?”
青谷子点点头:“它在你的体内,玉儿,你掌握着它的生死呀,你现在随便灌一杯烧刀子下去,它就完蛋了。”
甄玉大吃一惊:“这么容易的吗?”
“嗯,金头蛊王有个致命的弱点,非常害怕极烈极烈的酒。烧刀子,二锅头,上等的老白干……因为常年没有吞噬毒药,金头蛊王眼下还非常虚弱,没有能力咬穿你的肺腑逃出来,就连咬出一点血它都做不到,如果你现在灌下两杯烈酒,它只能硬挺着承受,那不就是等死吗?”
甄玉腹内的金头蛊王也听见了青谷子的这番话,它不由勃然大怒:“死小贤!看我出来以后不咬死你!”
甄玉愣了一下:“师父,小贤是谁?”
青谷子一愣,忍俊不禁道:“我名字里有个贤字,我父母就是这样称呼我,多半被这家伙给听去了。那虫子在骂我是吧?你告诉它,前面这五十年我没把它扔到粪窖里去,就算对它客气了。”
甄玉捂脸,她真受不了这一人一虫的对话。
向青谷子告辞出来茅屋,东方已经微微发白了。
骑马回京的路上,甄玉感受到吹拂在脸上的冰凉清风,心中仿佛放下一块巨石。
每一次,她找师父求助,师父都会给她想出最佳的解决办法。
当然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忍受脑子里,那个仿佛灌了一肚子烧刀子老酒的老男人才会发出的粗嘎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你叫玉儿?你姓什么呢?你长得怪好看的,你比小贤好看多了,我看够了小贤那张皱巴巴的脸,他爹也一样,都是皱巴巴的,虽然我这样说他有点不忍心,可以说小贤离丑还有八百里,但是离美也有一千里。还是小姑娘的脸好看,可惜我都没看清楚你长的样子……”
甄玉有点忍不住了,她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怼这虫子:“你怎么是这样一副粗喉咙?像个老头子。”
虫子哇哇大叫:“我都活了三百岁了!我不是小孩!粗喉咙怎么了?粗喉咙有罪吗!世上有哪条律法规定,虫子不许是粗喉咙的?!”
甄玉一时乐不可支。
她忍住笑,又道:“好吧,我叫甄玉,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我当然有名字。”虫子的声音有点不情不愿的,“我叫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