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武甲为子报仇心切,但又生怕有假,连夜在灯下细细观察那面所谓的免死金牌。东西看样子不像是赝品,打造得也十分精巧,上面竣刻着“杀潘又安者灭九族”八个蝇头小字清晰可见。宁刺史一时无了主意,派人请来刺史府参军商议定夺。
参军姓黄名叫黄文甲,前黄参军屡考进士不第,落落寡欢。后花钱托人补了个缺放任安徽黟县做县丞的主簿,大抵算个副县长,官职也算不小了。奈何黄主簿常怀鲲鹏之志,不甘久居人下,根本就没有把这小小的副县令看在眼里,若要高升又苦无门路。正辗转徘徊,愁肠百结时,天遂人愿,宁武甲奉圣命护皇后娘娘(此处不应是王诗媚)黄山避暑,黄文甲有幸做了侍驾。一来二去,老武看这小子有眼色,会来事,说话嘴巧,还多少有些文墨,老宁已是喜在心里。还有他是武甲,他是文甲,一文一武,都是甲字第一,真是珠联璧合,这位兄弟让他碰着了。老宁爱才,遂把这小子带进京去做了一名参将。
新皇登基之后,广选天下美女,他的老三丫头宁红有幸夺得头牌魁首,入得宫中伴君王。前日有信来,说是皇爷已将宁妃升任代理皇后了。
老宁荣任封疆大吏,做河西节度使兼刺史,还不是沾了女儿和小舅子(华世雄)的光。他资格虽老,三朝为将,按理也该上一个台阶了。皆因世运不济,傻皇上(前)不管事,他人微言轻巴结不上王丞相,潘又安潘大帅又拿他一个边远小县的守备不当会事儿,因此他一直屈居偏将之职。小华子一句话,皇上听说是老丈人,岂有不准奏之理,老宁才过了一回封疆大吏的瘾。他手中握有军队十万,匈奴王布雷达都不敢正眼瞧他,天高皇帝远,他就是河西之王!这几年他捞也捞了,酒足饭饱、肠满脑肥,除了人心不满之外,其它可是都十分满了的。
老宁上有八个女儿,唯独就这唯一的传宗接代的后生小子还让人给杀了,就算这口气能咽下,这断子绝孙的仇能忍了?可是,他辗转再三,杀,他确实不敢杀也不能杀,杀一个潘又安冒全家抄斩的风险,这代价太大。可是不杀又实实咽不下这口恶气,琢磨不定之后,他决定听听黄参军的意见再定不迟。
黄文甲文也若干,武更一般,全身最活跃的部位就是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死的能说成活的,白的能说成黑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就是这么一种人,偏偏受到宁武甲的青睐。前文讲过,机缘凑巧也可以说是惺惺相惜,什么味相投了吧!人和人之间大凡还是根据需要而定,需要老婆了找个女的,需要朋友了多备些酒肉。宁武甲和黄文甲俩人也不过如此,只不过他们是哪方面的需要各位请自定夺吧!
老宁说明原意之后,黄文甲稍一沉思便道:
“兄台,莫怕莫怕,充其量姓潘的也只不过是个过了气的稻草人王爷罢了,倒了毛的、退了槽的有什么好怕?他如今狗屁不是,怕他怎地?此狗贼杀得杀不得暂且不说,但有一条就是决不能便宜了他。最少也要让那小子扒层皮、断条筋、少几块肉,方解我兄台失子之恨!”
宁武甲双手连击四五下,以手加额,赞道:“刘玄德有诸葛亮,我有黄文甲,天之幸也,地之幸也!先生一席话,足胜我读十年书乎!兄弟之言,正合我意,决不能让那姓潘的小子从我这儿占了便宜去,我儿就可以是白死的?先生教我,现在该咋办?”
“动刑啊,这还用问?”黄文甲不假思索道。
“来人啊,快快大刑侍候!”
跑进来几个小兵,站立报告问老爷有何事吩咐?老宁道:
“去,从牢房里把那个害了少爷的家伙提出来,准备用刑。”
“老爷,问些什么问题,达到什么目的?”一个管审案的节级问道。
“不管什么问题,也不要什么目的,给我往死里打就是。”宁老爷掷地有声说。
“一直往死里打呀?”还是那位节级问道。
“不要打死,留口气就行。”黄参军一旁指指点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