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不曾提过有关江南官场上的事情,也并未特地让我保管什么性命攸关的重要东西。”王臻华沉默片刻,试探问道,“在江南查了这么久,这幕后指使是谁,大人心中想必已经有人选了?”
程御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四”字,又朝上指了指天。
王臻华心中一沉,是四皇子。
如果程御所言属实,那么四皇子从王昱过世前,就开始秘密从江南截取盐税。他一个受宠皇子平日里皇上赏赐数不胜数,何曾缺过钱?这般瞒着皇上私下截取赋税,所图为何?
广纳门客、擅养私兵,甚或是一朝谋反?
两年前离开汴梁的时候,她已经跟四皇子一派撕破脸,若事实真如程御所言,那四皇子还跟她有杀父之仇。虽然自她一穿越过来,王昱就已经去世了,但她用着人家女儿的身体,总不好认贼作父。
王臻华未及细想一下当年王昱临终前,是否有过什么另含深意的交代,忽然耳边一阵劲风擦过,一支木箭擦着她的耳朵,“咄”的一声射入木桌,王臻华回过神时,箭尾上的箭羽尚在轻轻晃动。
程御拔出箭,手指轻轻划过箭身,“我还道这一路怎么安生了这么久,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王臻华倏然一惊,“刺客是冲着你来的?”
程御将箭矢随手扔在一边,起身拔剑,将王臻华护在身后,“原先几路人马是冲着我没错,但这次对方在你山阴县设下陷阱,想来已经猜到我此行目的,说不得是冲着你,还是我了。”
话音刚落,门窗瞬间破开,数个黑衣人跃进门来,将程御和王臻华团团围住,也不问话,直接欺身上来,刀剑霍霍,砍杀过来!
王臻华头一次直面这种打杀场景,顿时心跳如鼓。
不过程御武艺高强,虽然身边有了个累赘束手束脚,但在以一敌五的情况下,竟然半点不落下风,甚至反客为主,一剑刺死一个蒙面刺客,破开重围,一把将王臻华推将出去,并吩咐她自己躲好。有一个刺客想要从包围中撤出,拿住王臻华作要挟,但程御剑势逼人,那刺客非但抽身不得,反因一心二用顾着王臻华往哪躲,而成为程御剑下第二个亡魂。
这些刺客以五围一,尚且不敌,只剩下三人,更加不是对手。
为首的刺客做了个手势,想要撤走,程御哪容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剑势更甚,杀气凌然,三个刺客根本无暇撤退,不过几息就被全数留了下来。
王臻华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才觉得腿没那么软了,“怎么一个活口都不留下,不用审问吗?”
程御取出块帕子,擦掉剑上的血迹,回剑入鞘,不在意道:“都是死士,留着也问不出什么。”
直到这时,程御的属下才从门外进来,肩膀受了伤,一身血气,进得门来就半跪下来请罪,“禀告大人,一共来了二十三个刺客,悉数歼灭。属下来迟,致使大人身陷险地,请大人降罪。”
程御不欲在外人面前处置手下,挥了挥手,示意容后再说。
王臻华一一揭开刺客的面具,面具下的脸都很陌生,她回忆刚才程御与刺客对战时的场景,“适才你将我推出包围,他们只分出一个刺客来拿我……如果真是冲着我来,分流的人应更多才对。”
程御点了点头,沉吟道:“幕后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关键性,但这次围杀显然没有针对你布置什么,你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意外,而且很有可能,对方没有认出你来。”
王臻华离开汴梁多年,再加上现在的画像水平实在抽象,对方认不出她来也情有可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想要除掉王臻华,那能凭借什么来确认下手对象是她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到县衙守株待兔,毕竟她除了下乡考察,其他时间不管是上班还是休息,大都会在县衙中。
王臻华心里一咯噔,如果她是幕后主使的话,在刺杀程御之后,才冲王臻华下手,那不管成败与否都会打草惊蛇。虽然一个小县衙的武备能力有限,但打草惊蛇毕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兵分两路,同时动手。
“借用一下你的马车。”王臻华匆匆丢下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