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前辈是光风霁月的君子,然而……”楚惜微话锋忽转,声音渐寒,“赫连御的确有可怜之处,但他更是可恨之人。善花也许得恶果,勿为前因说报应,倘若仅仅因为十年悲苦就把后来几十年的孽罪归于‘情有可原’,怕是天下多少人都要大慈大悲、立地成佛!”
当年他一朝沦落的时候,也是跟赫连御差不多大的年纪,相比于出生未尝圆满的赫连御,曾经立于高楼而后一夕坠落的楚尧更觉人事两断难以自正。然而不管心中多少愤恨,过去多少酸甜苦辣,人要走的路都在自己脚下,端看你是沉迷过去到头走黑,还是顶着腥风血雨披荆斩棘也要往前爬。
楚惜微不喜欢以己推人,因为此举便如以偏概全失之公理,然而他从来认为是非曲直、恩仇爱恨虽不能分割干净也不可混为一谈,人要从心而发做什么事情旁者无可置喙,但若牵连无辜、肆意造孽,还要扯着过去做甚幌子,岂不跟立牌坊的虚伪婊子一样可笑可悲?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仍然恨叶浮生,也是两人之仇两人断,祸及他人做垫脚石算什么本事?
叶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看向沈无端的时候,目光微寒:“那么,三十四年前破云剑主犯下血案万劫不复之事,就是出自赫连御的手笔了吧……然而,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无端摩挲过的扳指不知何时已遍布裂纹,此时散开成了一地碎片。
他沉声道:“因为《千劫功》。”
第200章血罪
赫连御将最后一股内息沉入丹田,这才虚虚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他手上热血已冷,起身后一脚踢开身边死不瞑目的尸体,披上重紫外袍推开石门,外头的昏暗甬道不见天日,唯有如豆灯火照出洞壁上的血迹斑斑。
沿途没有任何守卫的踪影,只有暗处传来人牲特有的躁动和窸窣声,这些东西比任何看家狗都要好用,还不必担心会在他闭关的时候捅刀。
自离开问禅山到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有事先安插在白道的暗桩引导风向争取时间,又有萧艳骨牺牲了最后两名“替身”易容改装,大半追兵都朝幽川和洛城涌去,却不知道那最可怖的魔头已轻装简从,由问禅山下的隐蔽深涧取道,一路疾奔夜行,在昨天夜里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迷踪岭。
因他失陷问禅山的消息传出,魔道之内风起云涌,纵有厉锋坐镇也难镇压四方窥探,更别提白道联军即将不日抵达,葬魂宫这栋高楼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要么腾空九天,要么坠落深渊。
赫连御的回归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让萧艳骨将随行手下秘密安插进各处岗哨,然后暗中联系了“蝮蛇”在断魂崖四周布下天罗地网,自己则悄然入了泣血窟,拿路上掳回的四名白道武者练功疗伤,经过十二个时辰才堪堪稳下暴动的《千劫功》内劲。
然而……他目光微沉,还不够。
《千劫功》就像一只贪得无厌的恶兽,境界每上一层,对武者气血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赫连御从来不去压制自己,但也不喜欢被疯狂占据头脑的感觉,毕竟失去了清醒,就等同于把自己逼上绝路。
寻常武者的气血已经无法满足他,赫连御迫切需要吸收强大中和的内力来平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