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闭眼静立,说话咬文嚼字像个酸儒大夫:“浮生如一叶,人死如灯灭。在下叶浮生。”
“人死如灯灭……”薛蝉衣嗤笑一声,“你又没死过,怎么知道死是这种感觉?”
叶浮生:“实不敢相瞒,在下本是野鬼一只,可惜阎王爷厌恶我不肯收留,只好借尸还魂再来祸害人世一遭……啧,活了两番,只觉得生如添火续柴,死如吹灯拔蜡,再简单不过,也再难不过了。”
薛蝉衣被他逗笑:“那你之前是怎么死的?”
叶浮生朝她的方向歪了歪头:“想不开,找死。”
“那现在怎么又想开了?”
叶浮生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对他起了这么大兴趣,便道:“曾许人一诺,死也要留口气等他来送终。”
管事的在一边晾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插嘴道:“你的儿女?”
“胜似。”
薛蝉衣眉目有些冷淡:“五湖四海,三教九流,这江湖哪一天不死人?自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许了诺,就一定能做到吗?”
她说得极不客气,叶浮生却笑了起来:“倘若我有一天当真死到临头,也必魂化轻风飞越千里,给他托一个梦去。”
薛蝉衣神色怔松,此刻管事的站在车外,叶浮生双目紧闭,自然也就无人看清她脸上复杂难言的表情,嘴角微动,似笑如哭。
半晌,她把神情收拾得干干净净,板着脸道:“叶浮生,我有一桩生意想找你做。”
管事的悄悄扯了扯叶浮生衣角,可惜这货仗着眼瞎恍若未觉,笑眯眯地答道:“什么?”
薛蝉衣道:“近日城中事端多,我欲再寻个护卫替我看顾师弟,你要是应我,事成后也就不用在这小小商队里混吃等死。”
管事的脸胀得通红,忍不住要跟这漂亮刁蛮的大小姐一般见识,叶浮生这回倒是手快,一把按住他肩膀,侧头笑道:“谢薛小姐抬爱,可惜在下贱命一条,只希望温饱不愁,没什么远大追求。”
薛蝉衣道:“你们一行都是外地人,古阳城的行情门路概不清楚,想在短时间里站稳立足谈何容易?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那些老弱病残想想吧。”
管事的身形一滞,面色跟焉瓜如出一辙。叶浮生转身,一手指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拍了拍右腿,有些忧伤:“小姐你看我眼瞎腿瘸,能抵什么用?”
“就当我雇了个挡箭牌,好歹经得住三刀六洞。”薛蝉衣不耐烦地甩了甩鞭子,“一句话,应还是不应?”
叶浮生正色道:“不签卖身契!”
说这话时,他绷着一张棺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