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
“咯咯咯……”小林卓黑白分明的瞳仁滴溜溜地乱转,小手指着飞叶叫道:“叔叔居然学虎子吐舌头呢,哈哈,只是学的似乎不像,没有虎子好看!”
屋里一阵静默,也不知谁先笑出了声,随即就是一片大笑,飞叶涨红着脸,大吼一声“林卓!”,便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竟敢说她像虎子?!那是府里头养的一条猎狗啊!!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六,正是两府议定的成亲的吉日。天还未亮,飞叶便被落辰从床上给拖了下来,伺候着她换上描金的大红吉服,由府里更事的老人仔细的讲着规矩,甚至下了马迈几步都是有规定的,飞叶只听着就觉得迷糊,想起来还要一件件的去做,不禁有些头皮发麻。由众人拥着上了马,浩浩荡荡的直朝了柳府去迎亲。给冬日的冷风一吹,立时清醒了许多,看看身上的大红吉服和长长的迎亲队伍,她有一瞬间的恍然,仿佛在梦里般的不真实。脑袋里忽然晃过柳若昔穿了嫁衣的娇美模样,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转而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添了一丝忐忑,这样荒唐的婚事,于我是无所谓的,而她自小定了亲的夫婿却突然变成个女子,她……心里该是很难受的吧?若不是为了逃避那“一如宫门深似海”的命运,说不定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呢。心头泛起一丝苦涩,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回过神来一看,不知何时竟到了柳府门前了。利落的翻身下马,待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缀了珍珠流苏的锈金盖头出现在面前的柳若昔时,她只觉着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被人扶上花轿,周围的喧闹皆归于安静,天地之间,只剩了那个红色的婀娜身影。直倒有人在旁边轻声提醒,才缓过神来对着柳家二老行礼作揖,跨上马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停在身后的花轿,突然就很想掀起帘子来看看里面那动人的容颜,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来,挺直了背,面带笑容的打马往前,仿佛因为那抹芳影,来时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了。
柳若昔自出门起,就感觉有一束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她当然知道那是谁的,竟控制不住的加快了心跳,坐在轿子里,知道前面有一个人正骑着马领她往另一个家里去,心中却是难言的甜蜜,又想起在灵州飞叶将她圈在怀里两人共乘一骑的情景,忍不住甜甜的笑了。
因为临近年关,按照旧例腊月二十五便罢了朝,联姻的两府因为皆是朝廷重臣,林英达顾忌着平康帝的猜疑,并不让人将消息传到宫里去,只打算新年朝拜省亲之时告诉了长女就好。虽然刻意保持着低调,但前来贺喜的朝廷命官仍是将待客的大厅挤的水泄不通,飞叶强作欢笑的周旋在这些达官贵人中间,直到见了杨子华等人才算是真的展颜,看见旁边一脸笑意的文衡之时,她有些惊讶,林英达与文渊不和,她也早已知道了,想他定是逆着父亲的意思来这儿贺喜,不由心头一暖,举杯便一饮而尽,众人见平日极少饮酒的林贤弟如此痛快,一时都提高了兴致,直笑闹了好久才散。
飞叶摇摇晃晃的推开卧室的门,抬手便扯了胸前的大红绸花扔在地上,重重的坐在椅子里呼呼的喘气,刚才被他们灌的太多了,只感觉脑袋晕晕忽忽的,天旋地转的样子,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就感到有人轻推她肩膀,迷迷糊糊的哼一声,动了动身子继续睡。
听月无奈的看了看一旁直撇嘴的落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平日里这位主子可是轻易不沾酒的,怎么这最关键的时候就醉了?使劲推推歪在椅子里的人,轻声道:“爷,先别睡,少奶奶等着你掀盖头呢!”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落称刚想开口上前狠狠打她一下,就听到柳若昔轻轻柔柔的声音,“你们先出去吧。”
几人对视一眼,踌躇了片刻便叫了小丫头们一块儿出去了。听到门“喀嚓”一下被关上的声音,柳若昔攥了攥拳头,一把将盖头掀了起来。没心思看这喜气盈盈的新房,只盯着惹了自己动怒的人狠狠的瞧,无奈飞叶是真的睡着了,修长的身子蜷在雕花的红木椅子里,右手支着脑袋,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抖,因为饮沉了酒,两颊上染了淡淡的红晕,或许是因为姿势不舒服,墨画般的长眉微微纠结,让人忍不住的想帮她抚平。
柳若昔看了片刻,心里积聚的那点儿怒气全消,忍不住上前来,半跪在椅子旁边,伸出修长玉指,去抚那纠结的眉心,肌肤相触的刹那,奇妙的感觉迅速流遍全身,她微微抖了抖,试探着去描画那眉,那眼,最后将指尖停留在那润泽的薄唇上,她屏着呼吸,慢慢的,慢慢的,试探般的吻了上去……柳若昔双颊绯红,心跳快的都要从胸膛里跑出来,她定定看着眼前这张脸,突然就笑起来,这分明就是一张女子才有的俊美容颜,真不知道怎么就骗过了那么多人。
“遗儿……遗儿……”轻轻的梦呓自唇间溢出来,却立刻让听见的人僵住了笑脸。
柳若昔抿了抿唇,伸出手狠狠推了她的右臂,脑袋失了支撑,“嘭”的一声撞在椅子的扶手上。“谁?!”飞叶惊跳起来,本能般的制住了眼前的人影,这是习武之人受到攻击时的第一反应。
柳若昔吃痛,闷哼一声,咬牙道:“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