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幽影大陆进入春夏之交。本来这是大陆上传统战争展开的世界,再晚可能会遭遇隆冬,部队没有战死,先要冻死一大半,再早不但影响播种,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人们刚刚经历寒冬,不管是身体还是大脑都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在这个季节贸然发动战争,多为不智的举动。
可是今天的情况同以往都不一样。
炎武帝国同草原联盟交接的边境地带,这里已不是什么草原,而是一片片丘陵,长满了杂草和稀疏的温带树木。由于常年同草原部落交战,且草原战士的勇悍和来去如风隐隐克制着以武者为主要战力,善于发挥集体力量的帝国大军,所以边境地区,帝国方面一直保持着十分的警戒。不但在接近边境的镇守府派驻重兵,还在边境区域每隔十几里地就设置预警的土堡。这些仅仅具备初级防御能力,对大军几乎毫无意义的土堡,最大的用处是传递烽火,它们被设置在草原人可能入侵的路径的沿途,一旦有草原大军侵入,狼烟能够迅速传递消息,让就近的镇守府做好准备。
其实镇守府的边军才是真正对抗草原人入侵的主力,而土堡里的垦军,只能说是一批亦军亦民的准军事的存在。
王铁抢正是边境地区,靠近部落势力范围的土堡垦军中的一个。不过今天并没有待在土堡的顶层瞭望,而是被堡长派来他家的军田补种因为前两个月风灾导致绝收的田地。对于垦军来说,如果遭遇天灾,虽然不至于像流民那样而死,却也要饿肚子的,为了不饿肚子,补种一些穗草终究是聊胜于无。
不过王铁抢却不怎么情愿补种,因为他辛勤耕耘的这块田可不是他家的。事实上他家里的田野遭了灾,可惜堡长以防务的理由就是不放人,结果家里的事情只能任由多病的老娘和瘦弱单薄的媳妇去操心,而他这个家里的壮劳力和顶梁柱,竟然要像长工一样为堡长家补种粮食。一边干着活,他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整整骂了一个早上,手脚却像不受控制一样已经把堡长家的军田翻了一遍。他甚至开始痛恨起自己逆来顺受的性格来。眼睛无意间瞥到就放在田边的缠着灰布的铁枪。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他未来得意出人头地的本钱。王铁抢从小虽然头脑不甚聪慧,却有股子倔脾气,一心想要凭借一把子力气和精湛的武艺为自己和家小博一个出生。及时是最困难的时刻,招灾的年景,他也没有忘记联系武艺。
不过这个时候看到这条铁枪,他却生出了用枪尖把堡长以及他那长舌的媳妇用枪尖挑了的冲动。感觉到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一片血红,他干净收摄心神,并暗暗告诫自己,不能鲁莽,那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也不差这些天,等到那天开设武举,天下武生齐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想到这里体内来了劲头,王铁抢冲着手掌心吐了唾沫,摩拳擦掌,打算今天再努力干一场,争取早些把堡长家的活干完,好回家看看是不是还来得及给家里补种一茬。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努力的时候,马蹄声响。
作为一名垦军,又是常年待在边地,他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
第一反应就是有敌人进犯。
这还了得,要是遭遇草原寇边,那便是整个帝国南境的灾祸。那些个骑着马,来去如风的家伙,不但心黑手很,且各个武艺高强。他就曾经看到过身经百战的老堡长,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就被堡下的草原神射手摘了眼睛。当时对他来说,就是憧憬对象的老堡长,凄惨的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着,最终没了声息的景象,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他没有慌张的逃跑,而是赶忙扔下活计,跑到田边,拿起自己的铁抢。并猫在田埂的杂草丛里观察动静。
不一会儿,一匹典型的草原战马,并不高大,却给人以精悍坚韧影响的马匹,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缓缓在官道上步行。他注意到那个人虽然衣衫残破,却还是装备了马弓,箭囊以及弯刀,典型的草原游骑装束。
不过此人并非骑在马上,用爬在马上更加贴切,战马一路走来,从他的身下,不断有献血低落。从王铁抢的方向,可以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断断续续的延伸向远方。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了。难道是许久未见的草原逃人?
所谓的逃人,是指的,来自于草原,因为某些原因逃离大队的人,其中有努力、犯了罪的战士、被人追杀的莫名身份的人,甚至还会有落魄的贵族。不过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逃人。且看他身上的伤痕,应该在不久前还陷入到追杀中。
提高了警惕。王铁抢缓缓接近战马。草原战马先是有些紧张,王铁抢用尽他所知道的办法安抚战马,终于在接近战马后,一把拉住笼头,并用手抚摸战马的鬃毛,终于马匹安静下来。他这时候才有机会去看那个受了伤的草原游骑。
当他抬起头来,同草原战士互相对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个草原人什么时候坐起来并看着他,完全没有概念。不过草原人没有拔刀,且脸色苍白的可怕。
王铁抢看他干裂的嘴唇上下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干净把自己的水囊打开递给他。草原战士实在太虚弱了,他不得不俯下身体,侧过头在王铁抢的帮助下喝水。
我这是在干什么?王铁抢在心中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