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走后,程意城又被隔离审查了四天。
她以前遵纪守法,从未进来过,当然她现在也遵纪守法,但因为某个人的关系,她不得不进来一次。被拘留审查的日子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难熬,除了每天固定的谈话,没有其他的事。她每天看看书,靠着窗子晒晒太阳,喝喝茶,就像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似乎没有人急着要她认罪,也没有人急着将她起诉,但她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在对她循循善诱,想从她口中,将某个人供出来。
那一晚,程意城做了一个梦。
一个经验丰富的捕鲨者,在茫茫四海的船头坐着,他抽完烟,拿起了捕鲨的工具:一个正在流血的人。他将这一个人放入了海里,并不急着她死,事实上她身上的伤口也只划开了一点点,伤口不深,血流得不快,一点点地将周围的海水染成红色。时间静静过去,他心里想杀的那一条狂海巨鲨,终于嗅着血腥味,疾驰而来。就在它游近这一个流血之人时,捕鲨者手中的刀,已精准地刺中了它的心脏。
程意城从梦中惊醒,冷汗湿了全身。
自那晚之后,她再没有睡过一整晚。
她是聪明人,从头至尾想了一遍,就隐隐明白了。
这是一场捕鲨的游戏,她不过是诱饵,他们最终想要杀的,是她身后的……唐硕人。
程意城就这样心神不宁地过了一星期。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但她也明白,这早已不是她这区区一个诱饵可以控制的了。
一星期后,她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通知:她可以出去了。
谈话室走进两个人,一个领导,一个副手。走在前面的男人,四方国字脸,西服笔挺,油亮的发蜡将他的发型维持得一丝不乱,后面的副手跟着他,烘托得此人一股内陆地区高层领导的气质扑面而来。
正在负责谈话的小张,人也是个机灵的,一看这人,愣了一下,随即迅速起身,恭敬地打起招呼:“哎哟王局,您怎么来了?”
王局不愧是担得起‘局’字头衔的,居高临下一点头,大手一挥,一把手的气势就出来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小张怔了怔,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连连应声:“好的、好的。”立刻收拾了文件出去了,临走前望了一眼坐在谈话席上的程意城,心中有了数:这个女孩子,身后的水*很*深啊……
王局亲自扶起程意城,和蔼地如同一个长者,“来来来,程小姐,让你受委屈了。”
程意城不动声色,“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的,”老王客气极了,避谈自己这方的事,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带过:“已经查清楚了,程小姐在工作中,绝没有任何违规行为。对这样带污蔑性质的举报,我们正在严肃处理。”
程意城抿了下唇,没有接话。她已经很明白,这件事的水*很*深,绝不是她这种普通人可以搅得动的。
老王做了个‘请’的姿势:“程小姐,你可以离开了。来,这边走。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接你呢……”
出来时已是傍晚,长街暮色四合,行人匆匆而过。程意城深吸一口气,陡然发现不过短短半月,所有的起伏跌宕都发生过了,而就在这其中,分明有些东西,已经没有了,对故人还有的一些犹豫,也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