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秒钟,卫朝枫脑子一片空白。
他是真的傻了。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卫朝枫对女人的了解,简单粗暴的概括,就是完全不了解。
性*经验,这个他有;其他的,他真没有。
这个事说来也不能怪他,卫朝枫自己也倒霉得很,因为他有一个十分不靠谱的监护人。就在卫朝枫十八岁那年推门进书房却不料一头撞见了唐律浑身劲*裸地正在调*教身下的某个人,看到他进来,男人不爽地停了下,好整以暇地问了句‘还不走?要我教你?’,卫朝枫当场黑着脸摔门出去了。幸好这些年他在唐家早已练出了一身强悍的神经,这件事卫朝枫也没往心里去,倒是给他那位监护人提了个醒,觉得一个男孩子长到十八岁还没开过荤,实在不像个样子,何况还是在唐家,对性没点抵抗力以后谁给他下一出美人计就够他受的。于是那男人找了个机会,干了件几乎全天下的监护人都不会干的事,带他去唐家的顶级声*色场合嫖了一通,把他外甥最后一层青涩的本性用一把欲*火也给彻底烧了。
所以说,卫朝枫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心理和生理都没有疯,也着实不容易。
于是,卫朝枫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技术他有,深度没有。
简而言之,教会他动性的是唐律,教会他动心的,却是程意城。
程意城两颗眼泪一掉下来,卫朝枫整个人都慌了。
“不要哭啊……”
他慌忙坐起来,也不制着她的手了,一把将她整个人抱在腿上。他这才发现她很软,是属于女孩子的那种独特的软,这么软的一个人,却扛了他给的那么重的心事。
“不哭了啊,”他捧起她的脸,抬起手指一点点擦掉她眼里的水光,低头吻着她的唇角,“不喜欢我那么说,以后我不会再说了。不哭了哦,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一个男人一旦动心,过去种种,真的是会判若两人的。
卫朝枫心里明白,他是曾经亲手毁掉过一些人的。一些人的生计,一些人的生活,还有一些人的生命。百年家族企业‘开源首创’毁在他手里的那一晚,他看着一个家族的掌权人心脏病发倒在了他面前,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伸手救了一把叫了救护车,但他心里确实没有什么起伏,最多也就是有一些惆怅,就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而这项任务使他的人性又麻木了几分。
只有对程意城,他是不一样的。
又或者,是因为程意城,他开始变得不一样。
就像人性中终于打开了一条缝,学会了隐隐作痛,使得逼仄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丝荡气回肠。
“是我不对,”他扶着她的后脑靠在他的肩上,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歉:“我不该一个人离开这么久……”
程意城却像是更伤心了。
她不想骂他,也不想打他,更不想他道歉。
他这样做了,就好像是一种证明,证明他是真的做了,要她原谅的事。
那一晚的伏见山庄,那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成了她心上的一刀。
有些事是不能问的,问了,也许就永远回不去了。
她伏在他肩上良久,听见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地哄着她。有一刻程意城想,对这个人,她是真的有感情的,他只说了一句抱歉,她就全然已没有怪罪,只有惶恐。
她终于开口,说出几个关键词:“郑随和……背景不干净……”
卫朝枫整个人一僵。
他像是被巨大的震惊击中,将她拉开一段距离,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连脸色都变了:“你刚才说什么?”
程意城低着头,也知道是瞒不过去的,抬手擦了擦眼睛,连眼圈都红了,“那天,我也在伏见山庄……”
卫朝枫心里一震。
不是没想过干坏事会被抓现行。
但他真的是没有料到会被抓得这么快!
一时间他竟楞住了,怎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如今的局面。
程意城仍旧低着头,看着他她开不了口,只有这样子,她才有勇气把心里的话告诉他,“郑随和……不好惹的。空方的背景都很复杂,没有不沾血的空方,家破人亡是他们的本能,他们需要不干净的底层人为他们善后,处理尾巴。需要你时他们会请你,不需要你时他们会将你踢出去做替死。你为他做事,甚至为他卖命,都不会有好下场……”
“……”
卫朝枫一路都沉默地听着,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的准备了,可是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方向歪了,“……呃?”
程意城说得很投入,很动情,“卫朝枫,收手吧。不管他给你多少钱,这种钱,我们不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