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苍白瘦削到了风一吹几乎就能倒下的地步,大公夫人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去了休息,结果第二天,我们就对这个决定后悔了。
——次日,艳阳高照。
“会不会太热了……我怕你受不了。”华色悄声细语地劝着青歌:“要不我们再等几天吧?”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生怕略微大了一点就会惊吓到人一样,而青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
“我们这就走……奥斯曼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掺和半分了。”
我至今还记得她烈烈如火,隐约有赤金色光芒流转的长发是怎样被繁复而精心地梳起的,还记得那些闪烁的钻石发夹是怎样一点点别进了发髻里的,还记得她身上的长袍是怎样名贵的丝绸与锦缎裁剪而成,荆棘的纹样遍布周身,鸽蛋大小的祖母绿周遭镶满了一圈碎钻的胸针别在领口,发髻上挽着的长长的发纱鲜红如晚霞,飘扬开来便更像了,风采夺目,让人难以直视她锋锐的、几近摄人的美貌——
于是她手捧鲜花,面覆金纱,向我走来,行了个法师间最常见的礼节,轻声对我道:
“守门人啊,我将我通往根源的门户交托与你,你做得到拱卫我的塔么?”
“我做得到!我生来便是为您守塔的,主人!”我高声回答她:“只要我存活于世间一天,便誓死保护您一日,至死不休!”
她的嘴边终于噙了一点微微的、淡淡的笑意,却转瞬即逝,对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黑发女子说:
“华色……我们登塔吧?”
“我只有你了啊。”
如果我的故事就此截止,肯定会有人大骂我说,这与那些正史有什么区别,但我必须说,有的,是有很大区别的。
——正史中那些极尽笔墨去描写青歌登塔的宏大场面的人,肯定没有像我一样亲临现场,没有像我一样听到那一声来自皇城的、痛彻心扉的呼唤:
挚友!早去早回!
公元423年初,奥斯曼帝国五阶法师青歌在漫天火云与朝霞簇拥之下,以龙骨法杖叩开了耸立在五阶法师和法圣之间的大门,月泊石法阵爆出冲天烈焰直入云端,就此成圣,而在那一刻,几乎全大陆的人们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让人战栗不止的震动。
那是根源之门被叩开的标志,是每一位法师成圣之时都会有的异象。
赤焰之青歌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奥斯曼帝国自建国以来的第三十五位法圣,而她在成圣之后,完全没有像凯撒那样广收门徒的意思,只是将青书大公的手札交付给了她唯一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门徒西泽尔,就此尘封所有手札与法阵成品,摆出了完全不问世事,与世隔绝的状态。即使奥斯曼皇帝坚持每月一度往返于法师塔与帝都之间,舌粲莲花苦劝不休,也无法让这位新出炉的法圣下塔半分。
数月后,在奥斯曼帝国帝都皇城,大殿之上,新任马尔斯家主递交了辞呈,直视着奥菲莉亚的眼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