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漆黑的瞳仁在自己被捏皱的袍子上瞧了一眼,又抬眼看向她。
在众人面前嵇令颐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顾虑坏事,只能蹙紧柳眉温声道:“赵王,高将军所托之事兹事体大,切勿……遗忘。”
赵忱临默然不语,他的视线又落回她紧张蜷缩的葱白手指上,这一瞬的依赖感太过强烈,仿佛千钧期冀都系在一根蛛丝上,而另一端只在他手中。
可惜了,他还颇喜欢她这样全心全意的依附,若是换一个要求,他应该是能满足她的。
赵忱临再望向她时,他脸上森然又阴骛,透着诡异的静。
他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衣袖一振甩开她的手:“自然。”
像是为了让她安心,赵忱临将令牌往前抛出一个弧线,被毗城抚军统领接住。
“见此令牌如将军亲临。”赵忱临淡声道,“承天之佑,皇家血脉自当延绵百世,殿下已至毗城,魏国岂敢在天子威严下放肆?”
抚军统领将令牌恭敬奉回:“殿下已在城楼之上,请赵王登城。”
嵇令颐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她上了马车,荷香红着眼睛一直在絮絮说着小姐以后万不可丢下她一人,直把她心疼得一遍遍擦去荷香脸上的眼泪。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帷裳撩开,叶汀舟进了马车。
嵇令颐惊喜道:“太好了,我生怕你误在路上。”
叶汀舟也笑,有几分感叹:“本也是来不及的,多亏赵王身边的暗卫带我到了城门。”
轮轱转动,城门放开,叶汀舟见嵇令颐面有警惕,安慰道:“赵王能言善辩,魏国忌惮我的身份,也不想让赵国参与进来,我们此行应该是安全的。”
如他所言,马车速度慢慢加快,外面魏国军队只在针对蜀地,对他们一行人似乎并不关注。
两人放松下来交谈了几句,马车突然一震。
叶汀舟表情一变,下一秒,利箭穿空,半支钉进了车厢内。
来不及做出反应,接二连三的箭雨落下,“咔嚓”一声钝响,轴承断裂,车身速度不减,整个翻了出去。
叶汀舟似乎想抓住她,可车身翻滚太过剧烈,他立刻就被甩出了车厢。嵇令颐只来得及护了下荷香的脑袋,自己却狠狠磕在了车壁上。
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两军进攻吹响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