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种种,他怎能不恨!
一缕金黄色的晨光穿过窗棂斜洒在曲尘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白玉般的皮肤被映照的更为通透,清风吹动黄色纱幔,轻缥宛如薄云。
他眉峰微皱,幽幽转醒,缓慢的睁开了双眸,“嘶……”,脑筋不断传来隐隐的刺痛,让他倒吸出声,支起手臂让自己坐起,伸屈拇指与中指轻按着两边的太阳穴,揉了一会儿,这才稍稍有所缓解,当他想腾身下床,却发现床边正趴着一个黄衣少女。
“苍巧巧?”正当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房间时,那娇小的身子动了动,声音发出模糊的低吟,抬手揉了揉惺松的眼眸,然后看到曲尘正看着她,顿时心脏猛然一震,全然清醒过来,“曲尘哥哥!”
曲尘一边轻摁着太阳穴,一边问,“你怎么会在这?”
“嗯?”,苍巧巧微愣,随即说道,“昨夜曲尘哥哥喝醉了酒,我不放心,便来看守照顾”。
曲尘刚想说话,突然,脑海里闪过解辞衣那清俊冷漠的脸,他微拧眉,甩了下脑袋,“怎么回事?”
“曲尘哥哥,你怎么了?”苍巧巧明知故问,“许是宿醉引起头痛了,我这就给你倒杯水来”,她去案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曲尘。
他没有客气,伸手接过饮入,发干的喉咙被湿润后,也稍舒服了些,可是脑袋还在隐隐作痛,而解辞衣的身影也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的浮出涌现,这让他感到丝丝疑惑,更甚者他越想起解辞衣,他的心就满满胀胀的,跳的厉害。
苍巧巧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心中作想,“曲尘哥哥刚才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便是我,以后只会是愈来愈爱,可是……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怎么没有迷恋呢,嗯,或许是才刚开始吧,慢慢来”。
曲尘试图摒去那道身影,却无果,只能暂时作罢,他移身下床,转坐在床边上,整了整红衣坠袍,这才回道,“嗯,或许真是宿醉的原故,无事”。
“那就好,我等下再叫后厨给做一碗醒酒汤,这样你会好受些”。
听言,曲尘抬眸看了她一眼,想起了那碗桃花羹,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用”。
“曲尘哥哥?”苍巧巧没想到他会拒绝,而且拒绝的这么快,神色微冷,声音生硬,这让她有些开始怀疑起魅骨来,是否真的有起效?
曲尘也感觉刚才态度有点冷硬,于是微软了下语气,“我的意思是,你是客,这些交由下人便是”。
听后,苍巧巧这才恢复起笑容,“我就知道曲尘哥哥最好了”。
“不过,下次不可再这样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女孩子名声不好”。
“我不在乎”,而且昨晚还当着你护法的面说要委身于你呢,苍巧巧心中偷笑。
曲尘无奈轻叹,“她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意呢”。
他撩袍起身,尔后就往房门口走去,“我们出去吧”,他刚想打开门,苍巧巧急忙小跑上前,“曲尘哥哥,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曲尘停下动作,“是何事?”
她神色严肃起来,“昨夜,有人趁你在昏醉时,投射来一支短箭,箭的力道迅猛而刚劲,我见要杀害于你,于是我便向那黑影追去,可是……我给追丢了”。
经过苍巧巧这一提起,他这才想起了昨晚好像解辞衣拿着匕首来杀他,而且还差一点就真的要死在他刀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记不起来,而苍巧巧追去的那个黑影想必是拾月无疑了。
昨晚许是拾月想把苍巧巧引开,好让解辞衣来杀他,那为何最后明明只差一步又收手呢?
“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请你不厌其详的告诉我”。
苍巧巧于是便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不过当然隐瞒了其中一小部份。
“原来如此”,应该是雪影他们及时赶来,解辞衣见敌不过,这才得已保全一命。
曲尘不知该叹是幸,还是不幸,而且昨晚他也知道了他穿书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可是那死肥肠却那样跑了,他不禁苦笑出声。
“曲尘哥哥,你怎么了?”
他微摇下头,“无事,我仇家众多,想要杀我的比比皆是,不必在意,正常”。
闻言,苍巧巧看他的眸眼含有心疼,“曲尘哥哥,你修为如此高深,那些蝼蚁鼠辈定伤害不了你半分的”。
曲尘轻笑,“你这不是把你哥哥也一并骂了吗”。
“我……”,苍巧巧反应过来,小脸一时有些窘态。
曲尘推门走出,苍巧巧也随后跟上,而原本座无虚席,哄声笑语的大堂在清晨显得安静冷清。
他们拾级而下,拐道走入后堂,穿过设有绿光屏障的后院,迎面就看到了摘花手拿白玉娟扇,步态轻缓,一脸谄笑的向他们走来,身子微躬,“参见魔主”。
“嗯”。
摘花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苍巧巧,而后一双媚眼转看向曲尘,话语里满含暧|昧之色,“魔主,昨晚休息的可还好啊”。
曲尘岂会不知他的意思,竟然误会那就误会吧,反正解释也不会有人信,谁叫他现在是“花九楼”呢,“还好”。
一旁的苍巧巧见他默认并无解释,心里顿时开出了花,乐滋滋的。
“那就好”,他低笑了声,接着说道,“我已命人给魔主备了早膳,请魔主移尊大厅用膳”。
曲尘也感觉自己有些饿了,于是点头,步随摘花前去,苍巧巧自然一脸欢喜的跟上了。
步入大厅,就看到铺就的锦蓝桌帔案上已摆满了各色早点,每盏都精致美味,但曲尘却只拿了其中一碗白粥,而看到浓稠的粥里撒有葱末,他俊眉几不可闻的轻皱了下,然后用筷子一点一点把葱末挑出碗外。
“曲尘哥哥,你不喜欢吃葱吗?”苍巧巧坐在他左身侧,对曲尘的一举一动她都默默关注着,见此,出声问道。
“嗯”。
“那曲尘哥哥还不喜欢吃什么?”
曲尘继续往外挑出,“你问这个做甚”。
“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啊”。
他用筷子把白粥翻了个遍,见不再有,这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你无需了解我”,曲尘面色平淡,溢出的声音也跟着清冷了几分。
闻言,苍巧巧紧拧起眉,先前的疑虑更为加深了,她看了对面端坐的摘花,摘花眼里也满是狐疑,而后也是不解的耸了耸肩。
曲尘见他们两个的小动作,淡淡扫了一眼,“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事嘛?”
“额……没有没有”,苍巧巧连忙摆手,“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啊”。
曲尘对这解释自然不信,但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问。
就在粥已喝到一半时,对面的摘花便突然挥了挥手中扇,对着曲尘身后叫唤,“喂,那个什么解辞衣,你来了怎么又要走啊,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用过早膳没,没有的话,一起用膳啊”。
听到解辞衣这三个字,曲尘拿筷的手不禁一顿,刚还稍稍平复的心脏此时又渐渐跳动起来,使他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去。
解辞衣一身笔挺的执剑站在天窗下,几丝金光洒下,照耀在他清俊而冷傲的脸上,淡淡金光揉进他的眼里,却半点也化不了那眸中的寒戾。
他身着一席劲装玄衣,襟内暗紫衵衣相称,犀角腰带紧扣,勾勒出那精瘦而细窄的腰身,右手箭袖上缠绑着黑色腕带,另一边手带皮纱手套,袖腕被双排暗扣卷带其中,额间绑着一指宽的黑紫色皮质发带,连同高马尾捆带而高束起。
皮肤白皙,眉眼俊朗,削薄的嘴唇紧抿,身型稍瘦而欣长,他就那样站立在那,神色冷漠,对摘花的招唤无半点回应。
摘花有丝尴尬的摸了下鼻间,转而问道,“你一大清早的,要去哪啊?”
“后山练剑!”,他终于吝啬的吐出了四个字。
“用过膳没,如若没有,不妨一起……”。
解辞衣冷冷的瞥了眼曲尘,很快便收回视线,“不吃,没胃口”,说完,就抬步想走。
“等等”。
解辞衣顿然停住脚步,再次转头看向曲尘,可是依旧是面色锋冷甚至还带有不加掩饰的浓浓厌恶,刚才叫住的他便是曲尘。
曲尘也不知道怎么的脱口就叫住了他,或者是心里很想他留下来,这一唤,除了解辞衣,苍巧巧和摘花也疑带困惑的看着他。
他轻咳了声,正襟说道,“如果没吃,那就过来一起吃罢”。
听言,解辞衣眸眼微缩,暗暗掠起一抹疑色,昨晚潜入房间,便是取他性命,今早却为何要像无事发生一样叫他用膳,而昨夜他确实看到他了,难道……他宿酒,一夜过后便忘了?
解辞衣心中就把这个可笑的猜测推翻,他花九楼行事诡异却谨慎,但又令人捉摸不透,上一秒他还兴致高涨,下一秒却不知又为何情绪暴裂,转眼便杀人泄愤,上次他就虚伪假意的在他饭菜里放化灵散,这次呢……这次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见解辞衣站在那,表神却是怪异的变了又变,而曲尘也多少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既然已经叫他了,只能硬着头皮又道,“过来用膳!”,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刚硬。
解辞衣沉疑了一会,终于抬步向他们走来。
“曲尘哥哥,你干吗好端端的叫他啊,整天摆着一张臭脸,让人咽不下饭”。
他也不知为何,但在刚才就想叫住他,而且一看到他,心就砰砰跳的厉害。
解辞衣坐在离摘花的隔座位置,伸手拿过一碗白粥就低头不语的吃起来。
而曲尘的视线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总想往他身上看,慢慢的,解辞衣就被这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给盯的头皮发麻,直犯恶心,他索性直接抬起碗,仰头就把白粥一口喝了个底朝天,然后重重的把碗掷于案上,那瓷碗便像陀螺般转了几转,“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着就提剑大步流星的快步离开。
“喂,你什么态度啊,曲尘哥哥好心叫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苍巧巧跺着脚愤愤说道,“曲尘哥哥,你定要治他个不敬之罪”。
“他一向如此,罢了”,见苍巧巧还想说什么,曲尘也就此起身,打断,“好了,我先回房了,你们随意”。
苍巧巧看着曲尘要走,也想起身跟上,曲尘开口便阻止,“不可再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