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强迫地、硬生生地让脑中掌握理性的部分高速运转。仿佛只要一旦停下来,他就会被什么东西追上,并且彻底吞噬殆尽。
但是当他握上门把时,那股庞大且激烈的情绪,还是将他追上了。
海德里希扶住门把,用力闭上蓝眸,竭力抵挡骤然袭来的某种眩晕感。
右掌内侧的某个位置,一直在剧烈发痛。
而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个小小、圆圆的犬齿牙印。
是某次尼禄疯症发作,发狠咬在他手心时留下的。
他妥善地保存了这个伤痕,就像在痴求中绝望的信徒,连被偶然赐予的伤口都视若珍宝。
但是此时此刻,它却在激烈地烧灼着痛觉神经,并将这种疼痛感,迅速传递至他的心脏部位。
不应在此处继续浪费时间。需要立即确认陛下的状况。
……但是万一……
如果万一。
“即便皇帝真的在阵前战死,身为军队指挥官,你也要隐瞒实情,持续鼓舞将士,直到取得最终胜利。明白吗?”
记忆中的银发皇帝,淡淡地朝他说。
尼禄最让人抓狂的就是这点——每每谈论自己的生命,他总像是在谈论什么不甚紧要的东西,或者一颗维持帝国运转的机器零件,只是零件功能相对关键,或者位置至关重要。
……不可能的。没有道理可以做到。该死。你没有任何理由,逼迫我去做到这一点……
不。
必须做到。只能做到。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任何理由。
这是来自他的命令。只能有毋庸置疑,只能有不容置喙。
男人立在门前,低垂着头,浓墨般的黑发落过蓝眸。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死死地咬着牙根,连脖颈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像是正与灵魂深处的巨大苦痛殊死抵抗。
不过很快,他恢复往日的冷淡神情,并抬起一双蓝眸。
“咔。”
海德里希推门,走出会客室。
走廊上有不少将领正来回穿行,见到海德里希,便啪地立正,朝他行帝国军礼,得到黑发将领点头回应。
“提图斯·劳德与您谈了些什么?”有高级将领从身后追上,“他是否提出了什么苛刻的停战条件?”
“他试图劝服我与他联手,将王都拱手让出。”海德里希一边朝信息部方向走,一边淡淡回答,”被我拒绝了。”
“……妈的!”将领目瞪口呆,“他居然真敢开这个口!”
海德里希想起什么,步伐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