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流原本想实话实说,但不知为何,目光触及到少女苍白的脸庞,嘴边的话却拐了个弯:“……她弃你于险境不顾,为何还要挂念她?”
墨流是真心感到疑惑。
在他的观念里,要是遇到像阮珺玥这般忘恩负义的人,也就是一包毒药的事,所以他想不通,为何眼前的少女在遭受这种磨难后,还能心无芥蒂。
甚至笑容也半分未变,纯澈干净如最上等的琉璃。
顾盼眨了眨眼。她似乎不太理解神医为何要这样问,但仍是甜甜地笑着,耐心回答:“因为是姐姐呀。”
墨流还是不懂,直接问道:“可她说你是妖女,你也不介意?”
顾盼讶异地睁大了点眼睛,眸子里波光潋滟。
墨流抿抿唇,继续道:“还说你是怪物。”
他原以为少女会气愤,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她流泪的准备。
哪知道顾盼只是歪着头,水润的双眸里一片茫然:
“抱歉……可是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完全不按套路走,打得墨流措手不及。
他盯着顾盼看了半晌,确认她是真的很虚心在求教,忽然了悟了什么。
是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本就不通世事,她又怎会知道,那两个词语之下包含着多么巨大的恶意呢?
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非常单纯——阮珺玥是自己的姐姐,是唯一的亲人,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好她,哪怕这代价是自己的命。
至于阮珺玥怎么看待她,这少女其实压根就不在乎。她只是遵循着自己的心意,旁的东西都无关紧要。
墨流甚至可以肯定,就算她知晓了阮珺玥之后的举动,也绝不会怪罪分毫的。
因为她就是这般简单易懂,一眼就能看到底,心思宛如剔透的水晶。
墨流好半晌才答:“没什么意思。”
少女轻易便信了,眉眼弯弯,笑得天真无邪。
“我这是在哪里呢?”关心完阮珺玥,顾盼总算问起了自己的处境。
“阮府。”墨流没有隐瞒,“回山庄路途遥远,怕你撑不过去。”
她还没做完任务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顾盼微笑:“侍月没事的。”
没白挨两剑,可算混进敌方大本营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死皮白脸留在这里了。只要不回那个跟囚笼没两样的山庄,她才有搞事的机会。
“我救了你,你当然没事。”墨流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我并不准备因为你砸了自己的招牌。”
是是是,你天下第一厉害,怎么不见能解了阮珺玥的胎毒,还需要拿她炼药人呢?
顾盼压下嘲讽的欲望,礼貌地勾了勾唇:“原来是你救了侍月……”她敷衍地称赞道,“真厉害。”
即便心里是敷衍的,但民间影后念台词的功力可谓炉火纯青,听在墨流耳中,却是诚意十足。
向来清冷的神医对于这句赞叹很是受用,嘴角平直的弧度微微弯起,一闪即逝。
“以你的体质,此番能得救,已数万幸。”他提醒,“若再有下次,我便也无能为力了。”
顾盼暗地里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