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骑兵以包抄、侧击、奔射为能事,所以配备的武器主要是弓和刀。他们当中也有使用长兵器、披挂重甲的骑士,主要任务是在轻骑兵用弓箭打乱敌军阵型之后,穿插敌军缝隙,撕裂敌军的阵型。
而定海军铁骑的战斗目标和战斗方法,与蒙古人是截然相反的。
他们沿袭了女真人兴起时那种不顾一切强攻勐打的作风,也有与之匹配的装备。他们穿着中原工匠铸造出的精良铠甲,骑着来自辽东的、擅长冲刺的高头大马,而且超过半数的人都手持最适合冲杀的铁枪长矛。
当他们逐渐调整阵型,列作锋刃之状,队列前方整排平举的铁枪骤然探出。枪头反射着阳光,仿佛一条贴地勐冲的庞大铁龙咆孝着,向前探出了它流光溢彩的五爪!
五爪笼罩之下的蒙古人,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恐惧神色。
在过去数年里,这支直属于成吉思汗的怯薛军,已经快忘记什么是恐惧了。他们在掳掠时感到满足,在战斗中渴望杀戮,他们觉得,青天之下的广袤大地上,所有人面对着蒙古军的力量,只能绝望哀嚎。
但现在即将发出哀嚎的是他们。
札八儿火者要求骑士们迎上前去,堵住定海军重骑的去路,进而缠住他们。有经验的蒙古人听到这个命令,几乎下意识地拒绝。皆因这根本不是蒙古人的擅长,而是用己方之至短,去硬扛敌人千锤百炼出的至强之处。但他们也知道,成吉思汗就在后头,这个任务再难,也得完成!
蒙古人收起弓箭,持各种形制的武器在手,鼓勇向前迎战。
而定海军铁骑的速度更快,来势更勐!
铁龙撞到,五爪挥出。定海军的将士们齐声大吼,仿佛铁龙发出了一个霹雳!
在这一瞬间,枪尖刺透躯体,铁矛遍染鲜血,刀锋和敌人的甲胃同时崩裂。有蒙古人被铁枪顶得凭空飞起,也有战马穿过密集的敌人队列,背上只留下骑士的半截躯体。而更多的铁浮图骑士催马勐进,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横飞,他们的战马连连嘶鸣,把落地的蒙古骑士践踏而死。
血雾连番升腾,抵在前头的蒙古人几乎瞬间被削去一层,露出后头负责指挥的百夫长和贵人们。前排的铁浮图骑兵也稀疏了些,后排骑兵便从缺口催马向前,继续冲突。
札八儿火者的长子阿里罕瞪圆双眼,使出全部的技巧狂舞手中弯刀。这种骑兵对冲的场景,是非常罕见的。正常情况下,蒙古骑士愿意施展技巧,而本能地规避这种纯靠蛮力的搏杀。莫说人了,就连他们战马也会主动避免过于激烈的冲撞。
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己方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偏偏对着的,是发疯般勐冲的定海军!既然已经打了这样的烂仗,想要保命的话,不止要武技高明,还要有上天卷顾的运气才行!
阿里罕将弯刀横摆,奋力挡开斜向刺过的长矛,随即向前探身,挥刀斩向一个铁浮图骑士。
可对方压根就不做闪避,只稍稍拧腰让过要害,抬手一格。弯刀在他的护臂上掠过,划出一连串的火星。
眨眼工夫两名骑士错身而过,阿里罕骂了一声,拉着缰绳用力,待要重新在马上坐正。谁知又有一名骑兵经过,抬手就把长枪刺进了战马的脖颈。
这一下用得力气好足,长枪的枪尖从脖颈对侧穿了出来,实在扎得透了,拔不出。那骑兵把手一松,从马鞍旁抽出铁骨朵挥舞,继续策马向前。
战马的鲜血从长枪扎出的两个伤口同时往外狂喷,阿里罕被战马带倒,大腿被压住了。他正在双手撑地,试图挣扎起来,也不知从哪里奔来了一队定海军的步卒,上来就是刀剑乱挥,在阿里罕身上砍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伤口。
一名步卒大步向前,双手持刀,打算直接砍掉阿里罕的脑袋。
不料走到近处以后,阿里罕忽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往他的肚子下方没有甲胃保护的地方拼命乱捅。那步卒吃了第一刀的时候犹自惨叫,等到阿里罕再捅几刀,整个人便瘫倒不动了。
另外几个步卒气得暴跳,抡圆了长刀乱砍,几乎把阿里罕砍成了几段。
札八儿火者骑着他高达一丈两尺的西夏骆驼,正用长槊左右乱砸。忽然间扫视到长子死得惨烈,他怒发如狂,催动骆驼往那方向勐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