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峙逸也以为是她巴巴的想要嫁给他,每次见了她都会刻意躲避,如见了瘟神,处久了,知道她对他没什么念想,也就改为恨上她爹了。
“现在看艾府这么阔,艾少爷这么有本事,夫人可后悔死了呢。那周灿家的跟她女儿说起这事,原就是最近二小姐为嫁人的事同夫人口角的事。”
云凤叹气:“竟被自己娘亲生生拆散了姻缘,岂有不怨?”
雨珠摇头:“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谁知道听到后面才知道,当年不愿嫁给艾少爷,也是二小姐自己的意思,她虽然喜欢艾少爷俊美,但是却一直觉得他家势不如咱家,有些遗憾,艾家倒了后,她就越发心里不痛快,再加上她的美貌在京城这般有名,去寺庙上一柱香,都有数不清的王孙公子在路上堵她,只为看她一眼,岂有不被宠坏的道理?”
“她听说艾家穷得连当年说好的五千两彩礼都出不出来,想着自己过去不是受罪吗?这才撺掇着她娘想了这个法子,现在看到艾家好了。她们母女又相互埋怨,不可开交了。那周灿家的就把这事儿当笑话一般的讲给她女儿听了。”
云凤想起小时候,她和雨珠在园子里踢毽子。
看见云英远远的看着自己,她招招手:“一起来玩吧!”
云英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轻蔑的看着她的衣裳:“我见过你这件衣裳,是我奶娘女儿穿过的,你怎么会穿着这么丑的衣裳?还和下人一起玩。”转身就跑走了。
云英那时不过八九岁罢了。
云凤突然神经质的笑起来。
雨珠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我是不是……不该说啊!”
云凤摇头苦笑:“若是不说,我岂不是要被人蒙在鼓里一辈子?我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事儿,都跟笑话似的,刚笑话完别人,又被别人笑话,有什么意思呢。”
雨珠大致明白她的意思,想着云凤被人这般欺负了,也只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免不了又替她难过了一阵子。
艾峙逸再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同情,云凤对他好了些。
不再随随便便出言讽刺,也能完完整整的和他说上几句话了。
峙逸看不出欣喜,只是来得勤了些。
逢着一个好天儿,两人下会儿棋,说说话,一下午也就过去了。还一起拿柳妈那油亮的发型开玩笑。柳妈的黄脸膛子都窘成了紫檀色。
过几日,峙逸又来,发现柳妈换了发型,和云凤二人又好一阵子笑。柳妈索性趁他俩在的时候,就不出现了。
一日里,云凤正在吃饭,冷不丁一抬头看见柳妈头上插了一对金黄金黄福字大簪,很是招风,忍不住就开口问了:“我上回给你那玉簪怎地就不插了?”
柳妈喜滋滋的拂拂鬓角:“这簪子不好看吗?是我前儿五十岁生日,艾少爷送的。嘿嘿。”说着,就踩着小脚忙活去了。
云凤一下子愣在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嘴角,竟然是笑着的。
日子这么过着,云凤发现,峙逸城府虽深,却也比旁人异常细致些。多小的事情,他都惦记着,忘不掉。
她眼风一瞟,他就知道她要什么,什么都能好好的递到眼前,看他那纯洁谦恭的神情,若是你不答应,似乎就是负了他了。
云凤心知此人不值得相信,却也渐渐放低了心防。
秋日里,柳妈出门,留云凤一个人在堂屋绣花。
她嘴里咬着线,正待穿针,听见门外一阵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