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她小小的一个举动,会引来了多大的震动。
要知道国子监里一向分为两个帮派,一派靠荫庇入学的贵族子弟;一派是有真才实学的,经过推举和考试入学的寒门学子。
贵族看不起满身穷酸味,两面三刀的寒门,寒门看不起靠荫庇入学,脑内空空的纨绔,每每相见,二者都和乌鸡斗眼差不多。
身为盛国公府大小姐的沈宝珠自属权贵,而沈归砚由寒门举荐入学,何况不久前,沈宝珠还带着一大堆人去围堵了沈归砚。
直到两人的衣角消失于翘角勾檐下的一簇香雪兰,才有人醋溜溜地张嘴:“嘴上装模作样,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开了花。盛国公府可是传承了百年的世家,宝珠小姐愿意屈尊纡贵和他这种贫民说话,他就应该跪下来感恩戴德才对,还摆什么清高的谱,非要宝珠小姐拉着他走。”
“不行,等下他回来了,我们得要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他的话,引来了大批附和。
一缕丹景穿过绿荫花影,斜斜地打在少年少女行走间翩跹相触的素色衣摆上,好织出一场春日繁花。
开满黄花的攀藤灰墙旁,确定没有人跟来后,一路上越想越火大的宝珠伸手把他往地上重重一推,眼里全是戾气,“我警告你,你别想要用那件事来威胁我,否则我让你今晚上连国子监的大门都出不去!”
他前面肯定是在威胁她,对,没错,就是在威胁她!
被推得踉跄着往后退一步,才勉强站稳脚跟的沈归砚一把拉过宝珠的手高举过头顶,一手抵墙,把人圈困在一墙迎春花中,长睫垂下与之对视,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嘲讽,“我好像从来没有用它威胁过你,是你自己脑补过度才对。”
“相反,你随意污蔑他人偷窃的做法真是低贱又令人作呕,可见品行一般。”后背抵着墙,墙上花枝刺得娇嫩皮肤微微泛疼的宝珠气得瞪圆了鹿眼儿,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胆大,更多的是被冒犯后的愤怒,抬脚就往他腰部下方踹去,“放肆!本小姐岂是你这种肮脏下贱之人能碰的!”
她承认前面说的话是不对,但这和她的品性有什么关系。
“我是肮脏下贱之人,你又是什么,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还是贪慕虚荣的假货。”眼底划过冷意的沈归砚非但没有松开禁锢着她的手,在她抬脚踹过来时一把扣住她的腿,把她往里一压。
单薄的背部撞进坚韧的迎春花墙,突出的枝条扎进皮肤里,疼得宝珠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尾嫣红得似一盒胭脂打翻后,洒在白绸面上。
阳光堪堪落在她秾艳得动人心魄的眉眼上,似受到惊吓的林间小鹿,懵懂,却又龇牙咧嘴地故作凶狠。
即便是对女子相貌一向不在意的沈归砚也不可否认,她生气时的鲜活灵动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