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虽然胡大娘叫了十数名男丁过来帮忙——连辛耕晁也过来了,但是被感染的病人也增加不少,所以兰熏简直是忙坏了。
不过,辛耕昊一直不准她接近病人,只让她待在石屋中间看顾那只熬药的大铁锅,那是一个苗族典型的圆形石池,本来是苗人烘烤猎物之用,但现在被用来煎熬草药了。
兰熏负责把药汁倒在石碗,交给其它人喂给病人喝,但光是这幺简单的动作,她就已经快要忙昏头了。
但是辛苦还是有代价的,她可以感觉到病人喝下药后,已经不再那幺痛苦了,上吐下泻的情况也逐渐减缓了,可见得辛耕昊的医术真的不错。
这时,一名长相粗犷的苗族青年走近她身边,兰熏直觉地递给他一个盛有药汁的石碗。
库塔接过她的碗后,也不离开,就一直杵在她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到附近的人潮较少时,兰熏才注意到他的古怪。“呃你还有事吗?”不晓得对方听不听得懂汉语。
库塔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看向这边,才以生硬的汉语低声问着:
“喂,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思霜啊!你知道她为什幺那幺久没来紫桃林吗!”他以为兰熏是堡里的下人,所以向她打听思霜的情况。
“有啊!我昨天才看到她。”兰熏和气地回答他。“不过,我不知道她为什幺没来紫桃林耶。”
库塔失望地垮下双肩,他本来期待今天就能看到思霜,没想到希望落空了——
“库塔,你还待在这里做什幺!”
突然,一句森寒的冷言冷语从辛耕昊口中冒出,不知是什幺时候,他已经站在库塔身后了。
“没什幺事啦。”库塔摸了摸鼻子,扫兴地走开了。
辛耕昊把冷冷的目光调回兰熏身上。“库塔为什幺一直赖在你身边不走?”该不会是垂涎他的女人吧?
“兰熏也不清楚耶!”她的俏脸上摆满了纳闷。“他问了一些思霜的事。”
听到库塔问的是思霜的事,辛耕昊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消退不少,他讳莫如深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夜深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早在傍晚时分,他就已看出她的疲倦了,只是那时正巧是最忙碌的时候,他拨不出人手去帮她的忙,不过,他倒是很讶异她能支撑到现在。
“噢!”兰熏匆忙地整理好桌面,便走到他的身边。“其它人不走吗!”她指的是那些来自“孤鹜堡”的男丁。
“在附近有专门供他们休息的石屋,他们自会分批休息。”辛耕昊率先走出闷臭的石屋。
山区的寒风凛冽刺骨,冻得兰熏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但是这冷空气却比屋内清新纯净多了,使她忍不住深呼吸几口。
他们走在昏暗的森林中,也许是枝叶茂盛吧,高悬在夜空的明月似乎没有发挥功效,让兰熏走得跌跌撞撞的,除了因为森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外,疲惫也是另外一个原因——她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她真想找个地方随便窝下来休息一下。
“哎哟”
兰熏被突出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身躯向前跌倒在地,坠落的力道之大,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没事吧?”才一眨眼的瞬间,辛耕昊就已回身蹲在她身边了,他轻柔地检查她的手脚有无骨折之处。
“没事。”兰熏痛得畏缩一下,连忙抽回自己的小手,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摔得伤痕累累了。“对不起,辛公子,我真是笨拙!连走个路都会跌倒。”
在朦胧的月光下,辛耕昊隐约瞧见她眸中闪烁的泪光。
“不是你的错。”他不再坚持检查她的伤口,在这种光线下,再温柔的力道都会弄疼她的伤。“你的骨头有断掉吗?”
是他的错!他急着带兰熏回堡休息,忘了她没有夜视的能力,他应该拿把火炬再离开石屋的。
“没有吧!”兰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她的脚踝没有扭伤让她感到如释重负。“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辛耕昊深深凝视着逞强的她良久,才背对着她,轻声道︰
“我背你回去吧!”她这又累又伤的模样,若是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孤鹜堡”大概会被折腾得三天下不了床。
“不用了,辛公子,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兰熏连忙婉拒了他的捉议,她怎幺好意思麻烦他呢?况且,她只要想到趴在他那强健的背上,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经过昨晚的肌肤之亲,一切都不同了。
“明明摔得鼻青脸肿的,你还逞什幺强啊!还不快上来!”辛耕昊那冷讥的口气中隐含恼怒。
兰熏向来乖巧惯了,所以差点听从了他那冷酷的“建议”不过,幸好她及时理智地止住脚步。“没关系!辛公子,兰熏没有那幺柔弱,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回去。”
“上来!”辛耕昊发出不耐的命令声。这笨女人是怎幺搞的!明知道他在担心她,还不乖乖听话!
“可是”她还在犹豫着。
辛耕昊回眸怒瞪她一眼,他那熠熠发亮的眸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吓人。“上来!”
“好嘛!好嘛!”兰熏胆战心惊地嘟嚷一声,才拖拖拉拉地爬上他的背,上半身尽可能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只以小手轻轻抓住他的衣领。
辛耕昊揪着脸等待她的“矜持”完成后,才一手托着她的臀部站起,往“孤鹜堡”的方向迈进。
兰熏轻呼一声,一张俏脸突然灼烧起来。他他怎幺可以用手托“那里”呢﹗?太不礼貌了吧!
兰熏的娇躯足足僵了一柱香的时间,等待他自行反省后将手移开,可惜他一直没有悔悟,也没有将手挪开,兰熏只好失望地放弃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兰熏发觉要维持这样的姿势愈来愈困难,她忍不住偷偷把脸帖在他宽阔的背上,悄悄闭上又酸又涩的双眼。
她只要休息一下下就好了,不然会被他发现
从她那平缓的呼吸声,辛耕昊得知她已经累得睡着了,这使他原本紧绷的俊容松懈不少,一抹不自知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
“堡主,你怎幺这幺晚才回来!”
思霜远远瞧见辛耕昊那伟岸的身影,立即双眼发亮地从大厅的椅子上跃起,她刚才为了等他,差点无聊得睡着了。
“小声一点。”辛耕昊回头望了兰熏一眼,见她依然沉睡,才沉声问着:“有什幺事吗?”
思霜那娇艳的笑容不由得黯淡下来,她满含妒意地瞪着他背后的兰熏。“这女人怎幺了!”她怎幺可以如此亲密地睡在他背上呢!
听到她的语调不敬,辛耕昊那英挺的眉皱了起来。“兰熏在树林里跌了一跤。”
那又怎幺样!她以前摔倒的时候,也没赖在他背上不走啊!这女人真是会使小人步数!
“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有什幺大不了的嘛!”思霜轻蔑地撇了撇小嘴,她就是太过直率了,一点都不会装模作样,不然她早就当上堡主夫人了,哪会轮得到这女人来抢她的心上人?哼!
“思霜,不准无礼!”辛耕昊发出警告的低语。“如果没事的话,你快回房休息吧!”他往大厅的侧门走进去。
这丫头真是愈来愈没礼貌了!
“堡主,思霜还有事要问你呢!”思霜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在他们的婚事还没成定局之前,她才不给兰熏那女人诱惑辛耕昊的机会呢——免得一不小心就给它成定局了!
辛耕昊把睡得香甜的俏人儿放在柔软的被褥上,只见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朱色菱唇浅浅勾着一抹微笑,像是坠入更深沉的梦乡一般。
辛耕昊瞧着她那融合着娇憨与诱人的睡姿,不知不觉有些痴傻了。
一进门,思霜就看见他那入神的模样,不禁牙根儿开始泛着酸意了,她故意走到床边,看那女人睡觉的模样究竟有什幺好瞧的!
“你到底还有什幺事!”辛耕昊那不耐的态度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思霜这丫头自小就与众不同,她从来没有怕过他冷酷的脾气,而且从小就爱跟在他后头打转,一副今生今世“非他不嫁”的模样!
只是,一个小丫头立下的志愿,谁会当真呢?
思霜那晶俐的美眸转了转,想到一个留下来的完美借口了。“人家是想问紫桃林现在的情况怎幺样了?”其实,她的目的在于能赖在这里多久就赖多久,尽量减少兰熏那女人把魔掌触向辛耕昊的机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女人装睡的模样还挺逼真的。
“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再过几天你的族人又可活蹦乱跳了。”辛耕昊轻轻解开她的衣带,依序脱掉她的衣物,虽然他不想打扰她的睡眠,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做的。
本来思霜还在思考他是否嫌弃自己是苗人的身分,所以一直不肯接受她的爱意时,她猛然看见辛耕昊正慢慢褪去兰熏的衣棠。
“堡堡主,你要考虑清楚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千万可别冲动啊!”思霜瞠圆了难以置信的黠媚眸子,他怎幺可以当着她的面对其它女人胡来?真是太伤她的心了!
“你快回房吧!”辛耕昊抿紧了坚毅的薄唇,懒得跟她解释那幺多了。这丫头实在愈来愈烦人了,不对她疾言厉色一点不行。
那岂不是让兰熏那女人得逞了!
思霜小嘴一扁,咕咕哝哝地嘀咕几声,忧患意识浓浓地充斥在她心中,最后,在辛耕昊那严厉的瞪视下,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跺脚离开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辛耕昊将房门关上后,仔细地检查她雪肤上的伤口,她虽然摔得重,手肘、膝盖全是跌伤,但都只是轻微的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唯一麻烦的是右膝的伤比较重,可能得让她痛上一阵子吧!
他摇着头,替她上药疗伤。
而这所有的过程,兰熏全都睡过去了。
衡阳“公孙山庄”
“风总管,这次又是哪个门派找上门来?”在密室里,公孙冀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
“庄主,刚才是狂沙寨的寨主登门造访。”风莿恭谨地垂首禀告。“连同狂沙寨,这半个月来已经有十三个门派找上门了,而且据探子回报,在通往衡阳这一路上,还有十数个大小门派正往我们这里前来。”
“真是反了!连狂沙寨这种强盗窝都敢欺到我们头上来。”公孙冀气呼呼地捶了下桌子。“分明是没把我们公孙山庄看在眼里嘛!”
这时,公孙滔一派潇洒地走进密室内。
“爹,您先别生气!”
“滔儿,你来的正好。”公孙冀见到儿子来了,原本的怒气与担心顿时消失了一半。“你有没有什幺好办法对付那些人!”把一切烦人的问题交给他儿子去解决就对了。
“好办法是没有,只能尽力拖延了。”公孙滔唇边扯了一抹冷静轻松的微笑。“不过,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讲并非没有好处,他们那些门派人人都想得到玄天秘籍,但是都没有人敢率先动手,因为谁先动手抢,谁就遭殃,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项矛盾,多得到一点时间。”
风莿的脸色不似公孙滔那幺乐观。“可是近来已经有些小门派聚集在庄外,大有成群结党冲进我们山庄的迹象了。”
他感觉得出来那些人已经愈来愈毛躁不安了,在这两、三天内他们可能要有所行动了。
“风叔,你太大惊小敝了!”公孙滔扬起一抹晒然的轻笑。“我们公孙家的名声那幺响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风莿担忧地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风总管,我看不论白天或是晚上,庄里还是加强巡逻的人手好了。”免得这百年基业就毁在他公孙冀手中。
“是,庄主。”风莿那半白的双眉稍稍舒展开来。
倏地——
“对了,滔儿,玄天秘籍上的武功你练得如何了?”公孙冀好声好气地出言询问。
“爹”公孙滔慢吞吞地曳长了语调,同时朝他使个警告的眼色。他这个爹怎幺一点脑袋都没有?
“呃庄主,少庄主,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吩咐的话,属下就先告退了。”风莿识相地准备告退了,只是公孙滔那不信任的态度让他心底凉飕飕的。
“噢!”公孙冀恍然大悟了。“好!好!你先下去准备一下。”他总算明白儿子为何向自已使眼色了。
风莿离开密室后,公孙滔那金童般的完美笑容立即消失,他细长的俊目中充满压抑的怒气。
“爹,以后在风叔面前不要再提起玄天秘籍的事了。”这个家若不是有他在打理着,光凭他那粗枝大叶的爹,公孙家早就玩完了。
“为什幺!风莿对我们公孙家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我们的,况且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为什幺要回避他呢!”公孙冀那圆滚滚的脸上布满无法理解的疑惑,老实讲,他与风莿的感情只比亲兄弟差一点而已。
公孙滔真想翻个白眼。“爹,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风叔对我们再忠心,还是得防他一点。”
“喔,我知道了。”公孙冀对儿子的话向来心悦诚服,现在当然一点也不例外。“那你秘岌上的武功到底练得怎幺样了?”
“还好。”公孙滔回答得模棱两可。
公孙冀瞠圆了虎眸。“还好是什幺意思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啊!”他怎幺一点都听不懂儿子说的话呢!
“有些招式练起来有点古怪,我还在研究当中。”公孙滔蹙起了俊逸的双眉,像是不高兴承认这件事一样。
“怎幺会有些古怪呢?”公孙冀的嗓门粗了起来。“滔儿,你去把秘籍拿过来,让爹研究一下,再来指点你。”
各大门派都快要攻打进来了,再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况且,他对那本“玄天秘籍”实在好奇得要死,从拿回来到现在,他还无缘见上一面呢!
“爹,孩儿正练到紧要关头,而且已经快摸着头绪了,如果现在临时中断的话,那岂不前功尽弃了!”公孙滔心里并不愿意把秘籍交给他爹,他相信凭自已的资质,很快就能明了其中的奥妙了。
“好吧!那爹就不打断你了,你自个儿好好练习吧!”公孙冀不以为意地搔了搔胡子,还打了个大哈欠。“对了,你那婢女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大概她还没得到那魔头的信任吧!”公孙滔那斜飞的剑眉突然拢了起来,显然很不满意兰熏的办事能力。
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她竟然还没把那魔头的巢穴位置传回来,她到底是怎幺办事的啊?
“你想那婢女会不会有危险啊?”公孙冀漫不经心地起身。
“爹,兰熏只是一个供我们利用的工具而已,她就算发生危险了,能为我们公孙家牺牲也是她的荣幸。”公孙愈说愈觉得兰熏已经被那魔头蹂躏致死了,不然以她的忠诚,她绝对不会到现在还没消没息的
随着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兰熏发觉自己愈来愈不了解辛耕昊了。
他跟她想象中的坏人一点都不像嘛!
她发现辛耕昊除了冷漠孤僻,有时候固执偏激得令人受不了外——例如他坚持与她成亲这件事,并没有什幺让人诟病的大缺点,而且苗族的人虽然十分惧怕他,但也非常尊重敬畏他,如果苗族有庙宇的话,恐怕辛耕昊早就被供起来拜了。
而在这方面,辛耕昊确实很伟大,他为了医救苗人,简直忙得废寝忘食,不但带手下四处摘取草药,而且还亲自替病人擦拭身体、清除秽物,看得兰熏憾动不已,其实以他的身分来说,他根本不必做这幺卑贱的事,但是他还是做了。
这几天下来,每当她挖掘出他的一项优点,她的心思就愈加混乱,也更迷惑了,她似乎不由自主受到他的吸引了
她开始质疑自己以前怎幺会那幺肤浅,光凭公孙滔几句甜言蜜语就爱上他了!她从前真的是太天真了!
拿两人来比较,她比较喜欢辛耕昊给她的感觉,因为他常常不着痕迹地关怀她,见她累着了,他会以很凶恶、很凶恶的口吻命令她去休息,知道有人关心、珍惜自已,那是一种很甜蜜的滋味。
总之,她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遗落在辛耕昊身上了。
可是他为什幺偏偏是个人人痛恶的大魔头呢?这让从小被教育成善恶分明的她为难极了,她真的能放开胸怀去爱他吗?
唉!如果辛耕昊是个普通凡夫就好了。“你在想什幺!”辛耕昊那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兰熏的思绪,她已经站在铁锅前发呆好一阵子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兰熏的粉颊忍不住跃上一抹赧彩。“没、没什幺啦!”现在才中午而已,他怎幺有空过来!
辛耕昊突然清了清喉咙,视线勉强从她那染满红晕的俏颜移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孤鹜堡了。”
“现在?”兰熏诧异地抬眸望他一眼。“可是现在才中午而已,我们那幺早回去做什幺?”
辛耕昊的神情转为莫测高深的空白,他淡摸地道:
“今天是我们成亲之日。”
原来五天已经到了!
兰熏轻“噢”一声,脸上的晕彩有如火焰焚烧般红得厉害,她默默放下手中的木杓,跟着他走出石屋外。
走在外头的时候,辛耕昊眯起锐利的黑眸,怀疑地直盯着身旁的兰熏瞧——她不是一直反对嫁给他吗?怎幺态度突然变得那幺柔顺了?
兰熏被他那熠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轻声咕哝着︰“怎幺了?是不是兰熏的脸黑掉啦?”她以衣袖拭了拭脸庞。
“我警告你等一会儿不准耍花样,不然我是会发脾气的!”太凶的威胁他竟然讲不出来。
“辛公子,我不懂你在说什幺耶。”耍花样!?耍什幺花样啊?兰熏迷惑地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辛耕昊不容许她装傻,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兰熏,你已经是我辛耕昊的女人了,就算你回到那臭小子身边,他还是不会要你的,所以你最好乖乖嫁给我,不准动什幺歪脑筋。”
兰熏张圆了小嘴,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这男人如此卑鄙耶!难怪他贩的独子章绍文,昨晚不知谁给他引的路他竟然偷偷潜进我们孤鹜堡,打算杀死你替他父亲报仇,幸好巡逻的家丁机伶,一发现他的踪影后,立即唤醒我,我才得以制伏这个章绍文。”
“夺魂掌章贩的儿子”辛耕昊瞇起了僻冷的厉眸,打量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孔。“还是个孩子嘛!”
“我要杀死你这魔头!”章绍文激动地抓住铁杆,年轻的面孔扭曲了起来。“我要替我父亲报仇”
“住口!”祈武严厉地喝斥他,一双老眼赤红了起来。“耕昊杀死你父亲,你就要找他复仇,那你父亲杀害他们兄弟百余位家人,他们是不是也要杀死你全家才公平啊?”牢房两侧的火炬被风吹灭了一下,又立刻熊熊燃起。
祈武那厉声的质问一说出口,整间牢房便弥漫在一股诡谲却又悲伤的气氛中,就连初闻此事的思霜都饱受震撼。
“你胡说!”章绍文气急败坏地猛跳脚,压根儿不信他的鬼话。“我父亲为人正直,才不会滥杀无辜呢!”
“哼!若是为了玄天秘籍,什幺不可能的事都变可能了,你父亲贪图秘籍,与一群江湖人物结伙,以卑鄙的手段屠杀我们辛家堡的人,我们只杀你父亲报仇已经算很客气了。”辛耕晁年经气盛,话才刚说完,他那俊美的面孔就已经充斥煞气了。
章绍文傻楞楞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念着:“我不信我不信”
难怪每当他问起父亲的死因时,他母亲总是有所回避,不愿多谈,而且还一直劝阻他打消报仇的念头,原来当年是他父亲的错
“鬼才管你信不信。”辛耕晁难掩轻蔑的神情。“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居然还想报仇雪恨。哼!回去多喝几年奶再来吧!”
“耕晁。”辛耕昊冷静地制止他的口不择言。“不用跟他讲那幺多了,你没看他已经傻住了吗!”
“是!大哥。”
辛耕昊环顾一下四周幽暗的环境。“走吧!到外头来,我有事交代你们。”
他率领大家走到一处最近的雅厅,坐了下来,偏厅内除了有祈武、耕晁、胡大娘外,还有爱凑热闹的思霜。
“大哥,你有什幺事要交代?”辛耕昊的一沾到椅子,就摩拳擦掌地问。“是不是要把那小子交给我好好教训一番?”
辛耕昊面无表情地横睇他一眼。“不是!我要你负责问出他是怎幺找到孤鹜堡的位置,但是不准伤害到他。”
“孤鹜堡”的位置特殊神秘,又有苗人忠诚地守护着,寻常人是不可能发觉的,更别说是上门踢馆了,除非有熟人带领
“大哥,这有什幺好拷问的!我敢肯定一定是兰熏那女人泄露出去的。”辛耕晁一副“我早就猜到”的得意嘴脸。
“耕晁,你别老是把矛头指向兰熏。”辛耕昊以一种轻柔却又紧绷的口吻警告他。“兰熏一直待在孤鹜堡,不可能有机会把秘密传出去的。”
老实讲,他对耕晁一直敌视兰熏的态度已经感到不耐烦了,耕晁的行为就好象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率先开口,告诉他其实情况。
辛耕昊看了,那对黝黑的星眸霎时蒙上一层精光。“你们想说什幺就直说吧!”
“其实,那女人在大哥走后的那个晚上就离开了,大概是去衡阳通风报信了吧!”辛耕晁的口气有些防备。
因为先前就是他一时失言,透露太多机密给兰熏,才会使得她连夜离开“孤鹜堡”去向公孙家提出警告。唉!如果他们的计画出了差错,那幺他得负上一半的责任,谁叫他的嘴动得比脑子快呢!
“兰熏离开了?”任辛耕昊再怎幺猜想,他也没料到兰熏会离开“孤鹜堡”“有没有派人四处搜寻!”该死!他才离开几天怎幺就发生那幺多事了?
苗疆这地区的天险甚多,稍一不小心就会步入险地,兰熏对苗疆一点都不熟,怎幺会突然离开“孤鹜堡”呢?
“当然是有啊!不过她是存心要离开的,我们怎幺可能找得到她!”
在耕晁那清朗的嗓音下,思霜的小手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裙子。完了!完了!她怎幺有一股不妙的预感呢?
“存心要离开?”像是抓到耕晁的话柄一样,辛耕昊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眯了起来。“你怎幺知道兰熏存心要离开呢?”
“大哥,我也是猜的呀!”辛耕晁耸了耸宽实的肩膀,连忙摆出他最无辜的面孔来。“那女人把东西全带走了,可见得她早有预谋。”
辛耕昊的俊容一沉,寒飕飕的嗓声挟带了一丝愠怒。“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把兰熏逼走的?”
“耕昊,我看你是误会耕晁了,他怎幺可能逼走你的妻子呢!”表面上,祈武是做公道的和事佬,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偏向耕晁。
辛耕昊沉默不语,只是以一双冷硬的眼神直勾勾瞪着耕瞪着耕晁,把他盯得坐立不安起来。
“大哥,我真的没有逼走那女人。”耕晁沉不住气地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小心说出我们的计画,我哪知道她会连夜离开孤鹜堡啊!”什幺计画啊?思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到他们的口气,她愈来愈担心自己铸下大错了!
“看来她是跑去衡阳向公孙家报警讯。”祈武谴责地望向他。“唉!胞晁,你怎幺不早一点说出来呢?我们也好提早做打算啊。”
辛耕晁后悔地低着头,以眼角余光偷看一下耕昊。“我怕大哥生气嘛。”
“兰熏对苗疆的地形不熟,不可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除非有人指引她。”辛耕昊努力压下心中那股沉痛与失望,强迫自己仔细思索对策,好降低“孤鹜堡”可能受到的伤害。
兰熏最好别背叛他,否则他就得被迫杀死她了——不论他狠不狠得下心来,他都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突地——
“是我告诉她捷径的。”思霜逼不得已地坦然承认了。“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得那幺严重,我就不告诉她了。”
唉!她真的会被那女人给害死。思霜的心底忍不住叫苦连天。
“思霜,这也不能怪你,你又不知道我们的计画,怎幺可能防备得了兰熏呢!”祈武有些头痛了。
“对啊!她一直说要去衡阳警告她的朋友桂馥,人家不疑有诈,就告诉她安全离开苗疆的途径罗!”想到自己竟然遭到小人利用,思霜心里就呕得不得了。
“桂馥”辛耕昊沉吟一声。
他大概知道是怎幺回事了。
辛耕昊孤身前往衡阳。
一到衡阳,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城里城外全是江湖人物,于是,他放弃在客栈投宿的念头,直接前往“公孙山庄”
只见“公孙山庄”那美丽的庭园早已残破不堪了,东塌一角,西焦一块的,可见得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物耐不住性子,偷袭“公孙山庄”了。
辛耕昊满意地颔首,将搜寻的目光移向庄外围观的人群。
果不其然,他瞧见一个熟悉的纤细娇影正站在围墙外探头探脑的,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悄悄住兰熏的位置走去。
“你在找什幺?”温热的气息吹向她细致的颈间,也嗅进她那淡雅的清香。
“喝!”兰熏吓退了一大步,直觉要拔剑教训此人。哪里跑来的登徒子啊?
辛耕昊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其实心里相当满意她的反应。“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啦?”
“耕耕昊!”兰熏听到他那低沉的男音,便开开心心地扑进他的怀中。“你来啦!”
原来他戴上与前次不同的人皮面其,难怪兰熏没有认出他来,还差点出手宰了他。
辛耕昊听似冷淡地经哼一声,就转身离开这人多口杂的地方。
兰熏呆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将小手讨好地塞进他的大掌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幺了?”
辛耕昊没有出声,漆黑的冷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后,直接往僻静的树林深处走去。
兰熏望着眼前的古木愈来愈巨大,而周围的吵杂声愈来愈细微时,她甜美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耕昊呃你是不是在生人家的气啊?”兰熏试探地问。
最后,辛耕昊停在一棵苍翠的巨木前。他双手环胸,背靠着树木,阴郁地瞥着她那不安的俏容。“你说呢?”
他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他这爱乱跑的小妻子了!
兰熏睁大明眸,在他前后左右认真地瞄来瞄去,可惜他戴着人皮面具,她根本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以他冷漠的态度与冰冷的口气来猜测了。“嗯你好象很生气耶!”
“我是气炸了!”辛耕昊的嘴严厉地抿了起来。她该庆幸苗疆到衡阳的路途遥远,让他的怒气慢慢沉淀下来,不然她的小就不保了。
“噢!”兰熏露出傻呼呼的甜笑,软言软语地拍拍他的胸膛。“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划不来了。”
辛耕昊一把攫住她那安抚的细腕,狠狠把她的娇躯揽在身前。“你见鬼的跑来这里做什幺?”
吁!一直到现在真真实实地抱住她的娇躯,他才知道自已有多担心她、想念她。
兰熏舒服地依偎在他结实的躯干上,亮晶晶的双瞳期盼地瞅着他瞧。“人家担心桂馥的安危嘛!”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幺意思!”阴沉冰炼的嗓音自他的齿缝间逼出。
“人家站在外头已经快一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去山庄,你可不可以带人家进去啊!”虽然她曾在这里当过婢女,也知道一些进去的门路,但是外头的气氛实在太剑拔弩张了,害她不敢冒失地随便乱动,要是她把敌人带进山庄,那岂不是对不起公孙家了?她虽然不齿公孙家的卑鄙手段,但她也不想害他们毁灭啊!毕竟公孙家曾经对她有养育与栽培之恩呀!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一旁,不要插手此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要求我?”辛耕昊的眼神一冷,气得推开她身子,转身就要离开她。
“耕昊,你先别生气嘛!”兰熏那软绵绵的柔躯又帖了上去,她赖皮地圈住他的颈项,打算先拖住他的脚步再说。
辛耕昊停下脚步,身躯绷得十分僵硬,拿她耍赖的小动作一点办法也没有。
兰熏那溢满仰慕的黑瞳燃着期待的光芒。“耕昊,你的武功那幺高,就帮人家一个忙嘛!你一定可以随随便便带我进去,不被人发现的。”
其实跟他相处那幺长的一段时间里,兰熏一直感觉到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她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而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幺?”她竟敢要求自己护送她进入死敌的家。这女人真是可恶透顶!
他都还没有开始惩罚她,她就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来!简直不要命了!
“我在请求你帮忙啊!”兰熏歪着可爱的头颅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人家想进去警告桂馥嘛!”
辛耕昊恼怒地瞪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快快然地问:
“你凭什幺以为我会帮你?”真不晓得她那旺盛的信心是打从哪里来的!
被他这幺一说,兰熏的小脸突然垮了下来,她失望地放下双手,微微退离他那坚实的身躯。“噢!对不起,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知道就好。”辛耕昊皱了皱眉,将她那柔软的娇躯拧了回来。
兰熏像是毫无所觉般,继续专心地叨念下去。“我只是在想现在的气氛那幺紧绷,公孙山庄里一定戒备很森严,我要是冒然地闯进去,搞不好会遇到拦阻,要是被庄里的守卫莫名其妙砍上一刀,那不是很冤枉——”
“够了!”辛耕昊背脊发寒地喊住她的絮絮不休。“我不准你进去公孙山庄,你马上跟我回孤鹜堡。”
兰熏那清灵的娇颜一皱。“耕昊,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可是我不想做一个背弃朋友不义之人,如果你的朋友有难,我相信你也不会弃他于不顾吧!”
她虽然出身卑微,但还是懂得做人要讲义气的道理,更别说桂馥在她心目中的特殊地位了——她是她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
“你不用说那幺多,我不会让你进去冒险的。”辛耕昊严厉地绷起下颚,那刚硬的嗓音透出不悦。
“如果你愿意陪我进去,就不算冒险啦!”兰熏谄媚地涎着笑颜,撒娇地摇摆他的大手。“拜托你嘛!好不好!”辛耕昊挨不过她温柔的撒娇,内心交战了许久,才僵硬地颔首同意。“等你见过你的朋友后,我们明天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不准你再有任何借口。”
“嗯!谢谢你。”兰熏欣喜得点头如捣蒜,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哦!遇到了一个疼惜自己的良人。
见到她那灿烂的笑靥,辛耕昊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之情,饥渴地覆上她那香甜的粉唇,炽猛地狂吮她
兰熏被他吻得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只能柔顺地帖在他发汤的身躯,任由他大胆地深吻下去。
长吻过后。
辛耕昊抱着兰熏坐在树荫下,粗喘的气息慢慢缓和下来。
而兰熏的恢复则没有他那幺快,她晕陶陶地瘫软在他的腿上,过了很久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耕昊,你怎幺了!好象有心事的样子。”兰熏关心地询问。他从末表现得那幺自制过,这一点都不像他嘛!
“兰熏,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来衡阳的路上,有没有向人透露孤鹜堡的位置!”辛耕昊以沉思的目光梭巡她的面部神情。
“没有啊!事关大伙儿的安全,我怎幺可能说出去呢!”兰熏摇了摇螓首,一脸纳闷地问:
“发生什幺事了?”
“在你离开的绍文了。“等我们回去后,再找出那个背叛者就好了。”
兰熏放心地吁了口气。“那我就安心了。”
当夜。
“公孙山庄”冒出了火舌,一片美丽的房舍全陷入火海中。
打斗声中交杂着哀嚎与痛骂声,及唤人灭火的呼叫声,整个场面看起来热闹,却也触目惊心得很。
辛耕昊环着兰熏立在远处的树干上,擒着冷笑观赏山庄内的惨烈厮杀,心里痛快极了。
整整等了二十年,他终于可以为辛家百余条人命复仇了!
而一旁的兰熏急得香汗都冒了出来,偏偏她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他身旁干着急。糟了!他们怎幺那幺快就打了起来?她都还没进去警告桂馥呢?万一她呆呆地奋勇抗敌怎幺办!
兰熏勉强忍耐一下子,可惜辛耕昊依然没有行动的打算,使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深色衣袖。“耕昊”
“嗯”辛耕昊心不在焉地回应她一声,凌厉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山庄内的劫掠打杀上。
“我们什幺时候进去啊!”兰熏那娇美的脸蛋上充满焦急。“再拖延下去就来不及了。”
听到她那焦虑的语气,辛耕昊才总算把眼神移回到她身上,他沉稳地安抚道︰“兰熏,你先别急,我们这时候进去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在外头观看结果吧!”
“不行啦!人家不能放弃桂馥。”兰熏一脸坚定地抿起朱红唇瓣。“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兰熏,就算我们现在进去也没有用了。”辛耕昊的口气万般无奈。“乖!不要闹了好不好!”“哎呀!你不帮忙就算了,我自己进去!”兰熏冲动地撇下他,飞快跃下高耸的树木,往焚烧中的“公孙山庄”奔去。
“兰熏!”辛耕昊恼怒地低咒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可恶!这丫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等到他逮到这丫头后,一定要狠狠打烂她的小!
兰熏直接奔向西侧那幢独立的小楼,因为那是山庄里唯一没有冒火的地方,同时也是“玉面公子”公孙滔的居处。
她灵巧地从小楼的窗子跃进屋内,却发觉自己闯进了一个剑拔弩张的大场面中——
只见一群凶狠的武林高手持着刀剑,将公孙父子紧紧包围住,而他们两人身上都已伤痕累累、染满鲜血了,看来他们父子是经过一场激战后,才被逼到这处小楼来的。
在场所有的人全分神望了兰熏一眼,见她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具威胁性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回去了,只有公孙滔多看了她几眼。
“公孙冀,你们父子是敌不过我们的。”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老汉率先出声。“你还是乖乖将秘籍交出来吧!”
公孙冀愤恨地啐他一口。“呸!阎老贼,你别妄想了,我宁愿把秘籍带到九泉下,也不会交给你这无耻小人。”
“公孙老弟,你这样说就伤感情了。”“幻影刀”阎厉平捻着胡子笑了。“如果当初你得到秘籍的时候,愿意分给我这结拜大哥参考一下,那你今天就不会落到如此狼狈了。”
“哼!我们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秘籍,为什幺要分给你看?”公孙冀一脸憎恨地怒瞪阎厉平。可恨啊!
直到今日,他才看清阎厉平的真面目,他平常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带头杀入公孙家。唉!他真是瞎了老眼了!
倏地——
“阎兄,别跟他废话那幺多了。”一旁的姚元森出声提醒他。“快逼他把秘籍交出来。”
他们之所以还未将公孙父子赶尽杀绝,就是想软硬兼施逼出秘籍来,要是他们将秘籍藏在别处,那杀死他们父子根本没有用。
此时,辛耕昊在没有惊扰众人的情况下,悄悄走到兰熏身旁,把聚精会神的兰熏给吓了一跳,不过兰熏立即开怀地投入他的怀中,但是辛耕昊却板着脸移开身躯,不让她粘过来,以惩罚她刚才的不听话。
而一直留意周遭情势的公孙滔,看到他们这一幕后,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计策。
在场中,阎厉平继续和颜悦色地劝道︰
“公孙老弟,你还是干脆交出秘籍来吧!也许我会看在你平时待我不错的分上,替你跟大家求个情,饶过你们父子两。”
“放屁!”公孙冀暴躁地纶起长剑,就要冲了上去。
“爹!您冷静一点!”公孙滔连忙拉住他的身躯,附在他耳边低语。
公孙冀听了儿子的话语后,勉强按捺住冲动的性子,只是一双冒火的大眼仍然死瞪着阎厉平不放。
阎厉平看见他们那鬼鬼祟崇的举动后,反而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公孙贤侄,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们要等的救兵永远不会来了,公孙家现在只剩你们两个活口而已,其它人全死光了。”
“你你这狗贼!”公孙冀怒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地挺剑刺向阎厉平。“还我妻女的命来”
于是,一场大混战登时展开了。
公孙滔见情况不对,立即萌生脱逃之意。“爹,您撑着点,孩儿去外头搬救兵。”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已纵身跃过包园的人群,直接往兰熏的方向扑过去。
兰熏骇得小嘴微张,傻楞楞地看着他冲过来。
“兰熏,还不助本公子退敌!”公孙滔大喊一声,把呆住的兰熏推往场中间,暂峙牵绊住那围拥而上的武林高手,一来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二来可以试探出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男人是不是辛耕昊。
“啥?”兰熏那呆愕的双眸散发出惧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刀剑就要刺穿自己的身躯了
“兰熏!”辛耕昊脚踢身旁的桧木椅,阻拦公孙滔的脱离,同时冷静地连挥数枚暗器,击开要砍向兰熏的锋利兵刀。
所幸场中各家高手的目标都不在兰熏,他们的兵器被击歪后,立即锲而不舍地追击公孙滔,根本没把兰熏看在眼中。
“你有没有受伤!”辛耕昊皱着眉将她拉离战场,直到此刻,他的冷静才崩溃,那低喃的嗓音中显现了他的担心与懊悔——他刚才要是把兰熏搂在怀里保护她,她就不会遭受危险了。
“没事。”兰熏将小脸埋入他那安全的胸膛,闷闷地摇头。“我只是感到难过,原来公孙滔是这幺卑鄙的男人。”
他竟然为了保命,不但把她这弱质女流推入场中,而且还打算拋下一向宠溺他的老父。真是令人心寒啊!
“你没事就好。”辛耕昊轻经啄吻她的头顶,索性抱着她观看场中的恶斗,以免她又“飞来横祸”
公孙滔年轻力壮、武功不差,勉强应付敌人还不成问题,但是他那年迈发福的父亲就惨了。
不久——
“啊”公孙冀发出惨叫声,便惨死在乱剑之下了。
“爹——”公孙滔的俊脸一白,那凄厉的喊叫声中不见多大的悲伤,反而是恐慌居多,如今只剩他一人孤军奋战了。
从这险恶的局面来看,难不成他公孙滔真的要命丧此地?
不!不会的!只要他手上还握有“玄天秘籍”他们就不敢杀他“玄天秘籍”就是他的保命符!
公孙滔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一边沉着应战;一边仔细思考脱身之策。
“公孙贤侄,你爹已经倒下了,我看你还是乖乖投降吧!”阎厉平以眼神示意众人放缓攻势,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何苦为了一本秘籍,连命都弄丢了呢?只要你将玄天秘籍原封不动地交出来,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走。”
“阎世伯,你们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公孙滔眼见无法力敌,只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众人听到他的语气有软化的趋势,不禁面容一喜,纷纷停下手边的招式,贪婪地等待公孙滔把秘籍献出来。
公孙滔以长剑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极力争取休息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他瞧见兰熏正亲密地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心中忍不住又气又嫉——兰熏这女人不但没有帮助他退敌,还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嘛!
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更是可疑,竟然不动声色地旁观这一切,没有半点想要抢夺秘籍的冲动,这实在有些诡异!莫非他就是“百毒魔君”辛耕昊!而这一切全是他一手计画出来的?
现在仔细回想,当初那魔头简直是主动把秘籍送上门来,而自从他们公孙家得到那本秘籍后,就一直灾祸不断,他们明明口风守得紧,却仍然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可见得那魔头是有计画地要陷害公孙家
“小子,你考虑够了没!”姚元森不耐烦地打断他的沉思。
公孙滔眼中闪现出狰狞冷酷的光芒。“要本公子交出玄天秘籍不难,你们谁先杀死辛耕昊那个魔头,我就把秘籍交给那个人。”
“公孙贤侄你别开玩笑了!阎厉平皱起了灰白的浓眉。“我们连那魔头的巢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幺取他性命啊!”公孙滔那俊净的脸庞露出一抹阴险的笑。“那魔头不就近在眼前吗?”他以剑指向戴着人皮面其的辛耕昊。
众人一阵哗然,又惊又惧的目光几乎不敢直视那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几个怕死之人甚至开始拼命服用身边的解毒药粉。
“你们敢动手吗?”辛耕昊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的身分,只是轻蔑地反问他们一句。
在场的武林人物虽然都武功高强,但是没有人有自信能逃得过辛耕昊那无影无形的剧毒,于是所有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辛辛大侠,你怎幺会出现在这里!”在众人的推举下,阎厉平只好小心翼翼地出声了。
辛耕昊在阴暗的角落冷冷一笑,压根儿不畏惧公孙滔的毒计,不过,他对公孙滔能认出自己来倒有些意外。他不笨嘛!
辛耕昊低峭着低沉的嗓音。“看戏。”
那他们的性命就没有危险罗!
nnb听到他那冷漠的答案后,众人心里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喜怒无常的魔头这回没有发怒,不然大家就惨了。
只有兰熏忍俊不住地埋在耕昊胸口偷笑,瞧他们吓成这副屁滚尿流的德性,她真不懂耕昊究竟有什幺好怕的?
众人那充满惧意的模样惹恼了公孙滔,只见他冷嘲热讽地激道︰
“你们那幺多人,还怕那魔头做什幺?只要你们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就可以制伏那魔头,到时候别说他身上的解药,就连我的玄天秘籍都是你们的。”
有道理耶!大伙儿的心绪开始犹疑不定,突然——
“幻影刀”阎厉平挥手喝道:“姚老弟,你看住鲍孙贤侄,其余的人跟我一起上。”
“好!大伙儿一起上!”只听那齐喝声雄壮威武,但是却没有人敢率先出手,只因辛耕昊的魔名过于响亮,大家都不敢轻率招惹他。
兰熏生平头一遭遇到这幺惊险的场面,不禁有些害怕地经拉辛耕昊的衣衫。“耕耕昊,我们还是离开吧!”她那细小的声音微微发颤,她心里头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她就不要任性地闯进来了。
辛耕昊语气干涩地安抚她。“别怕!他们不敢动手的。”
怪了!这丫头平时根本不怕他这大魔头,也没有把他那据说是乖戾的脾气看在眼里,她怎幺会被这种小场面给吓到呢!
“为为什幺?”兰熏频频深呼吸后,才勇敢地拔出腰际的宝剑,打算与他并肩作战。
辛耕昊那讥讽的黑眸冷吟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怕我的独门剧毒。”
其实,他并没有打算使出毒功,一来他与这些人并无恩怨;二来他想借助他们之手除掉公孙滔,毒晕这些人对他没有好处。
阎厉平等人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语气也跟着不爽起来。“辛耕昊,我们虽然怕你,但你只凭着那不入流的毒功,也没什幺好光彩的。”
辛耕昊的眼眸绽出一道寒光。“哼!有本事就别逞口舌之快。”
在场全景纵横江湖的成名高手,哪经得起他的嘲讽。
“上!”一群人就这样咬牙切齿地攻向辛耕昊与兰熏。
辛耕昊暗咒一声,只好把衣袖一挥,暗藏在袖中的迷魂粉便飞撤出来,把那此人全迷昏了——包括公孙滔。
“你你”兰熏瞪圆了难以置信的明瞳,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怎幺耕昊这幺随手一挥,这堆人就像烂泥一样倒了下来!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怎幺样!”辛耕昊的黑眸警告地眯成一条缝,她要是敢再随便说话,他非得拍烂她的不可。
兰熏机警地捂住小嘴,把剩下的话全吞了回去,只剩一双委屈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啦!
“哼!”辛耕昊冷哼一声,直接越过那些横躺在厅内的人,往公孙滔所躺的位置走去,然后拿起屋内唯一幸存的花瓶,浇了他一头的冷水,等待他自己清醒过来。
而兰熏则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他,忍不住好奇地问:“耕昊,我刚才怎幺没被迷昏啊?”
“我们站在上风处。”辛耕昊摘下人皮面具。
公孙滔在眨动眼睫毛的同时,看见了他拿下面具后的真面目,不禁沙哑地问:
“我们公孙家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们!”这魔头脸上的疤痕特殊,所以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更别说是与他结下深仇大恨了。
“二十年前,你祖父为了得到玄天秘籍,率人灭了我们辛家,不论男女老少,共有一百多条人命死在那场灭门惨案中,如今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辛耕昊冷冽地笑了,但笑容中却充满苦涩。
“辛兄,那是我祖父老糊涂了,才会铸下这种大错,可是他老人家在五年前就逝世了,你何不就让此事过去呢?”公孙滔逐渐摆脱了昏眩,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该死!这魔头的迷魂粉真是厉害,就连像他功力那幺深厚的人都招架不住。
“你说得倒是容易。”辛耕昊阴沉沉地摇头。“可惜我深信父债子偿的道理,你们全得付出代价。”
“辛兄,这根本不关我的事!你放过我吧!”公孙滔这下再也斯文不起来了他决定还是先保住性命比较重要。
“兰熏,把你的剑给我。”只要手刃这个臭小子,他的血海深仇就算报完了他就可以脱离江湖这个大染缸了。
兰熏被他的要求吓了一大跳,迟疑地问:“耕昊,你要剑做什幺!”
“兰熏,千万不能把剑给那魔头。”公孙滔那湿透的俊脸上布满仓皇。“你看不出来他要杀我吗!”
“我”兰熏心慌意乱地望向辛耕昊,见他一张冷峻的脸已呈铁灰色,不禁更加为难了。
照理讲,自己应该替公孙滔求情才对,毕竟他从前待她不薄,虽然满口花言巧语,把她骗得团团转,却也造就了她与耕昊这段姻缘;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她开口替公孙滔求情,那对耕昊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兰熏,你一定要救救我啊!”突然,公孙滔“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抓着她的裙摆,泪涕直流地恳求着︰“我知道你的心肠最好了求你一定要救我啊!”“公子,你别这样啊!”兰熏下意识地要扶起他的身子,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是难看。
辛耕昊看了则眉头一皱,公孙滔好歹也是江湖上新崛起的少年英雄,没想到他竟然那幺窝囊怕死——为了要活命不惜向女人下跪求饶。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啊”兰熏俏脸霎时一白。
原来,公孙滔见时机成熟,夺走了兰熏手中的宝剑,并且将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别动!不然我就宰了兰熏。”
辛耕昊懊恼地怒视着他。“你想怎幺样?”
可恶!都怪他过于大意,才会让这小子有可趁之机,要是他敢伤害兰熏,他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公子,你真的要杀兰熏吗?”她又惧怕又伤感地红了眼眶,她真不敢相信公孙滔会利用自已来威胁耕昊,他怎幺会变得那幺邪恶呢?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闭嘴!你这见异思迁的女人没资格叫我。”公孙滔嫌憎地拧起了剑眉,转向辛耕昊要胁道:
“只要你承诺饶过我,从此不伤害我的性命,我就毫发无伤放了兰熏这丫头,你说怎幺样?”
辛耕昊那向来冷厉的瞳眸燃起戾意。“好!我答应饶你一条狗命,你可以走了!”
他生平最痛恨受人威胁了,不过为了保住兰熏,他只好稍微放弃自己的原则,以后再找机会除掉公孙滔好了。
“大哥!”
倏地,辛耕晁那修长的身影跃进楼中,一脸焦急地阻止他。“你千万不能答应他啊!”“耕晁?”辛耕昊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你来这里做什幺?”
辛耕晁心急得没有回答他,继续说服他大哥恢复理智。“大哥,一旦你放走了公孙滔,就等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耕昊当然知道严重性,只是
“兰熏在他手上。”辛耕昊以简单的一句话当作解释。
这时,兰熏听了,不禁感动得小嘴一扁,水眸红通通地道:“耕昊,我知道报仇雪恨在你心中的重要性,你不用管我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闭嘴!笨女人!”公孙滔气急败坏地斥责她。他没见过这幺笨的女人,居然连命都不想要了!
“大哥,你听兰熏都这幺深明大义了,你还迟疑什幺!快杀了公孙滔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啊!”辛耕晁急切地拔出宝剑,递给他的大哥。
“不要说了。”辛耕昊始终没有接下他的长剑,俊脸上布满了寒霜。“公孙滔,你可以走了。”
公孙滔的双眼顿时得意地亮起,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兰熏在辛耕昊心目中的地位,没想到那魔头还挺重视兰熏的。
“走!”公孙滔押着兰熏要离开小楼。
“纳命来!”辛耕晁长啸一声,突然石破天惊地飞身刺向公孙滔——
“住手!”辛耕昊骇然之下,以极其诡异的身法倏闪一下,在惊险万分的情势下徒手抓住了他的宝剑。
可惜,他阻挡了这把剑,却防不了身后公孙滔的偷袭。
“耕昊,小心!”兰熏吓得俏脸惨白,不顾一切地撞向公孙滔的身体,希望能减低辛耕昊受伤的可能性。
只是,来不及了!
虽然辛耕昊在听到警告的瞬间,直觉避开身子了,但是仍然被刺穿了胸口,暗红色的鲜血直流
“该死!”辛耕晁低吼出声,几乎与兰熏同时奔到耕昊身旁,根本没有人想到要去追击已逃出楼外的公孙滔。
“耕昊你觉得怎幺样”兰熏那着急的低唤声已经隐含泣意了。他可千万不能丢下她啊!
“大哥!你没事吧!”辛耕晁急切地撕开他胸口的衣衫,检查他受伤的程度。
“没事,我刻意避开要害了。”辛耕昊低喘的声音并不叫人放心。
在耕昊严格的训练下,辛耕晁不论武功、毒术与医术都得到他大哥的真传,所以他仔细查看伤口过后,也认同了他大哥的说法,安心下来了。
“大哥,我先帮你把伤口止血,晚一点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仔细处理你的伤,你看怎幺样?”
“嗯。”辛耕昊同意地颔首。
兰熏的小手紧紧握住胞昊的大掌。“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我带你们去。”听到耕昊没有生命危险后,她那颗傍徨的心才安定下来。
辛耕晁撕下一块布条,用力捆住他大哥涧血的胸膛,然后使劲抱起他。“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就去你说的地方吧!”为了他大哥的伤势着想,耕晁只好暂时摒弃对兰熏的成见。
连绵的细雨浙沥沥下了一整夜,似乎象征着兰熏那阴霾的心境。
怎幺还不醒来!
兰熏担忧得小脸皱成了一团,两只骨碌碌的眸子直盯着耕昊的脸孔与伤口打转,他已经整整昏迷一夜了,快把她担心死了。
他们现在位于“公孙山庄”后头的一处隐密山洞内,这也就是当年兰熏藏匿耕昊的地方,这个山洞救过耕昊一次,希望这回也能助他熬过此劫。
兰熏望了山洞外一眼,发觉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怪了!胞晁天还末亮就下山打听消息,顺便张罗食物了,怎幺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在路上遇到危险了!可是耕晁虽然年纪轻轻的,但他的武功高强啊,她想不透他会遇上什幺危险
就在兰熏陷入沉思之际,洞外一声踩碎树枝的异响,让兰熏警觉地拾起宝剑,站了起来。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公孙滔一派潇洒地走进山洞,嘴角噙着冷笑。
原本他担心自已的面孔被江湖熟人识出,又引来一场厮杀,所以才在后山里躲了一整夜,后来他想到附近有一个幽静的山洞,正好可以让他躲藏疗伤,没想到他一来到洞口,就发觉辛耕昊的弟弟正要离开山洞,他在山洞附近观望了一阵子,确定那人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后,他才现身。
“公子,你怎幺来了!”兰熏下意识地护在耕昊所躺的石床前,不让公孙滔瞧见耕昊的状况。
“哼!你用不着叫得那幺亲热!叛徒!”公孙滔眼中的轻蔑清楚可见,他向前跨了几步。
兰熏的俏眸一转。“公子,我并没有背叛公孙家,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耕昊的计画。”
“好!那你就给本公子退开!不要挡住我的路。”公孙滔为了节省时间,只好暂时拋下对她的不悦,打算速战速决地结束辛耕昊的性命。
“公子你要做什幺!”兰熏心底萌生不妙的预感。
“当然是杀死辛耕昊这魔头,兰熏,你还不退开!”公孙滔双眼充满杀气地拔出剑来,他只要一想起辛耕昊害得他家破人亡,就无法心平气和,他恨不得立刻杀死他。
而此时正是最佳的时机。
“公子!”兰熏面色一惨,连忙跪了下来,同他求情。“求你不要杀耕昊,他已经答应饶过你一命了,一定会说到做到,你尽管放心吧!”
惨了!论武功她一定敌不过公孙滔,偏偏耕晁又不知道什幺时候回来,她该怎幺办呢!
“兰熏,你再不退远一点,我就连你一块宰了。”哼!他堂堂“玉面公子”还需要这魔头饶命吗!只要他这时候杀死了他,他几乎可以高枕无忧。
兰熏咬着牙起身。“公子,你在杀死耕昊之前,得先杀死我才行,我绝不会拋下耕昊独活的。”她的武功虽然打不过公孙滔,但总可以拖过一段时间吧!也许到时候耕晁就回来了
“好!那我就先杀死你这贱婢!”公孙滔毫无怜花惜玉之心,一出手便是公孙家名闻天下的“追日剑法”
兰熏自小生长在公孙家,自然知道此招的厉害,还好她等于是看着这套剑法长大的,虽无反击之力,但勉强不会被打败。
突地——
公孙滔怒叱一声,单剑猛厉地斜斜切去,直取兰熏的胸腹。
兰熏被这陌生的招式吓得有些措手不及,双脚一挪,惊险地避开这一剑,但是腹部已经被划了一道血痕了。
接下来几招,兰熏愈打愈是心慌,愈躲愈是狼狈,没有多久功夫,娇躯上已经布满大小不一的浮伤了。
完蛋了!再这样屈于劣势下去,她与耕昊就死定了!胞晁这小子怎幺还不回来啊!
就在兰熏喃喃抱怨的时候,在外头游荡的浪子终于回返了。
“我来——”辛耕晁一见场面那幺危险,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拔剑支持兰熏,他那凌厉奇诡的剑法立即让情势改观。
而兰熏则轻吁了口气,安心地护卫在耕昊的石床前。
公孙滔一与辛耕晁对招,俊脸立即呈现一片灰白色,只因两人的功力、招式实在相差太悬殊了,就算他昨晚没有受内伤,今天依然打不过辛耕晁,更何况他碰到的是正宗“玄天秘籍”上的剑法。
他后悔不该与兰熏废话那幺多,他应该尽快结束她的生命才对!
辛耕晁招招不离他的要害,填塞在他心中的怒气使他的剑愈加快、狠、准。
两人过招快如激星,耕晁出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神速得让一旁观看的兰熏才眨一下眼,公孙滔便被他摆下了。
公孙滔恐惧地瞪着那柄指着脖子的长剑,止不住源自内心深处的颤抖。“别别杀我!求大侠饶小的一条命”
“哼!你就像条狗一样!”辛耕晁热辣辣地嘲骂他,充满了敌意与轻蔑。
“兰熏救我。”公孙滔又转向兰熏可怜兮兮地求饶:“快救我啊”兰熏不忍地别过小脸。“我们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公子。”本来他是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可惜他的恶念又起,竟然想趁耕昊受重伤之际,偷偷暗算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刚才要是耕晁没有及时赶回来,那幺死的就是她与耕昊了。
“你这贱婢啊”辛耕晁一剑了结他那虚伪的生命。
他把公孙滔的尸首拖到外头后,马上关心地奔到石床边。“大哥,怎幺样了?有没有加重伤势!”
“没有。”兰熏手摀着手臂,虚弱地坐在耕昊身旁。
“那就好。”辛耕晁放心地咕哝一声,他方才还在自责自己回来太晚,让公孙滔那无耻小贼有机可趁,现在他看到大哥没事了,他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传遍整个山洞
辛耕晁将目光由大哥身上望向流水处,赫然发现那是兰熏手臂滴血的声响。
“你怎幺受伤啦?”辛耕晁那清朗的嗓音流露出惊讶,他刚才忙着专心对敌,与查看他大哥的伤势,根本没时间瞄她一眼,不然他会早点发现她受伤了——瞧她那衣裙都染满了血迹,好象挺严重似的。
兰熏试着挤出一抹笑容。“没办法!我的武功不像你那幺高,根本不是公那人的对手。”
好痛哦!在全身松懈下来后,她那被剑划过的伤痕全抽痛了起来,让她痛得好想掉眼泪哦!偏偏耕昊昏迷不醒,她又不能哭给小叔耻笑,只好坚强地忍耐下来了。
“你是为了保护大哥而受伤的?”辛耕晁皱了皱剑眉,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在他根深蒂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他一直把兰熏视为公孙家派来的奸细,从来没给她好脸色看,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舍身保护他大哥。
“嗯!”兰熏咬着泛白的唇瓣点头。
“你为什幺要保护大哥!难道你不怕死吗?”辛耕晁那俊美的脸上不解居多,无法想象她为何要这幺做?
“怕啊!”兰熏想到刚刚那危险万分的情景,忍不住打个寒颤。“我刚才怕死了。”
辛耕晁满脸困惑地搔着头。“那是为了什幺呢?”
一抹艳色红霞飞上她的嫩颊,兰熏羞涩地道︰
“耕耕昊是唯一珍爱我的人,他从不因为我的身分而看轻我,如果他死了,我大概也活不了。”
哇!太恶心了!瞧她说到眼眶含泪的模样,辛耕晁的鸡皮疙瘩不禁起了满身,他连忙丢了一瓶金创药给她。“我去外面守着,你自己上药吧!”
两天后——
辛耕昊自无止境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他便瞧见自己躺在一处眼熟的山洞里,耕晁正对着他咧着笑脸,而兰熏则双手趴在石床边休憩。
“大哥,你总算醒了。”辛耕晁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我们快担心死了。”
辛耕昊皱了皱浓眉,实在不习惯目前这种虚弱状态。“我没事,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辛耕晁拍拍,坐了下来。“那我就放心了。”
“耕晁,我不是叫你待在苗疆,你跑来衡阳做什幺?”昏迷那幺多天,辛耕昊可没忘记他当初的交代,若不是这小子突然出现,坚持不放走公孙滔,他就不会为了救兰熏而受伤了。
所以他已经把这笔帐记在耕晁身上了。
“我在苗疆实在闷得无聊,就跑来啦!”辛耕晁毫无愧意地耸耸肩。
辛耕昊严厉地睨向他。“我吩咐你调查的事,查得怎幺样了!”这小子居然敢跟他喊无聊!
“那天大哥前脚一离开孤鹜堡,我就去地牢审问章绍文那小子了,不晓得他是突然开窍还是怎幺样,竟然老老实实招出带他入堡的就是库塔,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库塔那家伙居然背叛我们!”
“库塔!”辛耕昊那低沉的嗓音中不无讶异。在他印象中,库塔一直是个朴实勤奋的苗族青年,他怎幺会背叛“孤鹜堡”呢!
“对啊!就是库塔,为了几百两银子就把我们孤鹜堡给出卖了。”辛耕晁忍不住摇头感慨。
“唉!女人真是麻烦精!”辛耕昊的黑眸闪烁一下。“听你这幺说,库塔大概是为了思霜才犯下大错的。”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他当初就把思霜许配给库垮了。
耕晁说得对,女人确实是麻烦的东西,就连兰熏也不例外,不过他就是喜欢兰熏这种性格;一想到她,耕昊就忍不住伸手抚摸兰熏的秀发。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库塔对思霜有意思了。”
“嗯!”辛耕昊突然发觉自己想念兰熏的笑颜。“兰熏睡多久了!”她睡得好沉,连他们的谈话都吵不醒她。
“嫂子刚睡着而已。”辛耕晁那关心的目光落在兰熏身上。“她为了照顾大哥,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辛耕昊挑起了英挺的眉,眼中带有笑意。“你称呼兰熏嫂子!我是不是听错啦!”
辛耕晁尴尬地笑了笑。“以前是我误解了嫂子,不过,经过这次的事件后,我才了解嫂子是真心爱你的。”
“什幺事件?”
“在你受伤的第二天,公孙滔趁我不在的时候溜到山洞来,幸好有嫂子奋不顾身地保护你,不然大哥你就玩完了。”辛耕晁那俊美的脸庞充满严肃。
“兰熏有没有受伤?”辛耕昊从石床上坐起,焦急的眼神直搜寻兰熏的娇躯,见她衣裙上竟然沾满了血迹,他简直心痛如刀割。
“嫂子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不碍事的。”他的口吻变得轻快许多。
“该死!”辛耕昊气得咒骂出声,恨不得一拳揍过去。“你这小叔是怎幺当的,竟然会让兰熏受伤?”
“大哥,你先别发火。”辛耕晁被骂得有些傻眼了。“这根本是件意外,我怎幺知道公孙滔那小子会找到山洞来嘛!”
他就算是神仙也没法算得那幺准。
“臭小子——”
“耕昊呜”兰熏突然扑入耕昊怀中放声大哭,她是被他们的吼声吵醒的。
辛耕昊心疼地抚着她的柔背。“怎幺一醒来就哭了?别哭了!痹!”
“呜人家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呜”兰熏一沾到他那熟悉的怀抱,眼泪就唏哩哗啦滚落下来,把这两天的担心与害怕全发泄出来。
“好了,我这不就醒来了,不要哭了好不好!”辛耕昊温柔地轻啄她的粉泪,见她哭得眼红、俏鼻红的,他心里全是不舍。
辛耕晁在一旁瞪大了俊眼,不敢相信他大哥竟然如此旁若无人,而且还亲掉兰熏的眼泪。啧!好恶心啊!
“大哥。”辛耕晁清了清喉咙。“我出去一下,你跟嫂子慢慢聊。”再看下去,他肯定会吐出来。
辛耕晁离开山洞后,耕昊才拉高她的衣袖,欲检查她的伤势。“你的伤还严重不重?”
兰熏俏脸一红,连忙拉住他关心的大手。“不打紧,已经快好了。”他受那幺重的伤都没吭半声了,她怎幺好意思哀哀叫呢?
“听耕晁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真是难为你了,兰熏。”辛耕昊小心翼翼地搂她入怀,深怕触动到她的伤口。
兰熏害羞地合下一双澄澈的秋眸,细声地道:“就算为了你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辛耕昊动容地覆上她的朱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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